荆梨和万宝全回去的时候,顺道去了马邑,给荆大富大概讲了一下。“我这趟出门,个把月估计才能回来,大富叔,你得多注意点,县里的护卫队训练一天都不能停下。”
“长陵王回来之前,训练一直都得坚持!”
荆大富接管了县城这些日子,在桓渊的帮助下,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和当地的富户乡绅也处的不错。桓渊在一旁道:“姑娘这次出门,打算要带谁?”
“沈大哥那一众兄弟我都要带走!”
荆梨看着桓渊道,眼里是一片毅然。素来沉稳的桓渊顿时心里一紧,姑娘若是带一两个随身之人,他还能理解,这帮沈家兄弟全都给带上,明显这次事情不一般。“先生,你就不用回村里了,就在县里和大富叔一起主持大局,万一情况不对,长安城也得你主持!”
若是她前脚离开,杨诗悦计算着澹台凛的死亡时间,借此发兵长安,就凭着朝堂那些人,她可真是半点不看好。桓渊躬身道:“姑娘只管去,万事有我!”
荆梨放心的点点头:“全子哥,将外面的生意都给收一收吧,跟那些老板都交代一声!”
万宝全应声道:“你放心,等你离开之后,我就开始把外面的生意都暂时停下!”
不停也不行了,自打白莲军攻占了邺城之后,外面的局势就越发的动荡不安了,好些酒楼生意都做不下去了。荆梨回到村里,和家里大概讲了一下要出远门的事。苏氏顿时就急了:“啥事非要现在出去?这外面兵荒马乱的,那白莲军一天到晚的都不消停,回头出个啥事可咋办?”
荆梨安慰她道:“就是因为现在时局不好,才要出去这一趟的,这一趟若是顺利,以后咱们便可以安稳下来。”
苏氏想说,家里那么多的大老爷们,为啥非得你一个姑娘去走这一遭,可这一片家业要不是她姑娘,能做起来吗?“那....那你在外面得注意点啊,小贺大夫据说最近研制了一些毒药粉,你多带一些吧!”
苏氏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葛老太等几个老太太又过来,给打包了各种路上吃食。荆梨哭笑不得:“我这是出去办事,又不是出去玩,弄这么多吃得干啥!”
葛老太一边给她规整行李一边道:“都给路上带着,外面的人不可靠,谁知道会遇上些什么人!”
将家里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荆梨次日一早就和沈志明一行十五人出发了。行至长安城外和耿将军带来的人汇合之后,荆梨交代沈志明:“你走另一条道,沿丹水下去,咱们在临湘会面!”
沈志明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上路可以吗?这外面危险的很!”
荆梨笑道:“我要去办一件事,人多眼杂不方便,沈大哥你放心吧,我的本事足以自保没问题的!”
几日后,离邺城只有百十里路的凉都,一行人正在茶棚里喝茶。“娘的!这不是都立秋了吗?咋还这么热!”
一个汉子敞着衣衫,呼哧呼哧的摇着扇子。与他同桌的余下三人也是累的不行,其中一个矮胖子喝了一口凉茶道:“你说老大他至于吗?这马上都到邺城了,还让带着这些药材拼命赶路,这白日黑夜的,就是骡子都受不了,何况是人!”
“就是,他倒是提前到了温柔乡,吃得好睡得好,可怜咱们这一路风餐露宿的,皮都快晒掉了。”
另一个汉子也是有些愤愤。居中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沉声道:“说那么多作甚,这年头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平平安安将东西送到地方才算数!”
几人似有些怕这黑脸汉子,嘀咕几句之后没再敢有言语。茶棚外面的茅草亭下面,东倒西歪的睡着好几个车夫,有些甚至都已经开始打呼噜了,可见是真的累坏了。几人歇息了一阵,黑脸汉子抬头看了看天色:“走吧,天黑之时赶到前方黄泥镇,咱们在那吃饭,今夜争取能赶到沛山。”
余下几人无奈起身,出了茶棚直奔茅草亭,将那些车夫一个个踹醒:“起来,起来,赶紧起来出发了!”
车夫们不情不愿的起身,将骡子车套好,一行七辆骡子车晃晃悠悠的出发了。茶棚小二边擦桌子边道:“这也不知拉的是啥,看那车轱辘都陷下去了。”
掌柜出来喝骂:“赶紧的干活,想那些作甚,横竖都与咱们无干!”
车队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茶棚角落里的少年起身离开,解开外面的枣红大马,马鞭一抽瞬间就没了人影。小二又忍不住一阵八卦:“嘿,瞧这少年人不大,这骑马倒是快的很,和那群人都是一个方向,搞不好那群人还没到黄泥镇,这位少爷都已经歇下了!”
太阳慢慢西沉,黄泥镇很快就被黑夜笼罩。掌勺的大师傅听说外面有人找他,出去一看结果是个问路的口音不清楚,小二给弄错了。黄泥镇位置偏僻,很少有人到这里歇脚,今儿碰巧有那么几波客人,掌柜的顿时笑成一朵花,恨不得将自己身上肉都割下来招待客人。谁料大师傅这么一耽搁,搞得外面那帮子难伺候的客人拍桌子摔板凳的,被掌柜的一顿骂。大师傅遭了个乌龙认亲,搞得心情老不好了,还被掌柜的骂,心里别提多窝火了,抡着大勺骂骂咧咧的回了厨房。刚走到厨房不远,就见一个少年打厨房出来,火气顿时就上来了:“小子,你瞎晃悠啥,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
少年样貌清秀,捏着衣角一脸憨厚:“叔,我...我没钱,能不能帮你做事,待会给我一口吃的。”
少年见大师傅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又补充道:“一口剩饭就成,我以前在大酒楼给人做过徒弟,炒菜面点啥的都会一些!”
大师傅刚想骂人,一听这少年啥都会,顿时眼前一亮。外面人已经开始急吼吼的催着上菜了,少年手脚麻利的很,大师傅要啥,一个眼色他就递了过去。菜很快上桌了,那伙人催的急,吃饭也快的很,一顿风卷残云就走了。大师傅收拾完正打算叫那少年一起吃饭,才发现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三更时分,临近邺城不过五十里地了,这伙人人困马乏再也受不了了,靠在官道不远的土地庙,一个个到头就睡,不多时便传出一阵鼾声来。一道如鬼魅般的轻盈黑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