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户子都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老匹夫，你是不是觉得最近没收拾你，有些皮痒痒了，敢这么危言耸听吓唬人？”

袁大人一声叹气道：“头人啊，呼图壁都来找您借过粮草了，他攻打老北山已经五天了，至今没有一兵一卒可以上岸。”

“这还是那位狼主不在的情况下，头人您想想看，狼主若是知道家乡危在旦夕，她能不回来帮忙吗？”

“若是狼主回来，呼图壁可还有半分胜算？”

莫户子都嗤笑：“他呼图壁有没有胜算，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袁大人苦口婆心劝道：“关系可大了，若是他败了，仓皇出逃肯定是要拿咱们这几个部落做补给的！”

“而狼主若是胜了，知道战火如荼之时，头人居然袖手旁观，头人，您觉得，以狼主的个性，她这心里能过得去？”

莫户子都顿时冷汗淋淋，他做头人做的久了，久的都快忘记，当初莫户部是怎样的一番地狱景象了。袁大人见莫户子都有所动摇接着道：“可若是头人您主动出击，不但可以将呼图壁的兵马尽数收于囊中，还能在狼主跟前赢得好感，这不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吗？”

莫户子都此时再没了之前的蔑视，果然，这大凤朝的文人肚里，那装的全都是弯弯绕绕，不是他们这些草原汉子能想明白的。“多谢先生教我，否则，子都必然犯下大错啊！”

莫户子都对着袁大人躬身一礼。袁大人虚扶了一把：“头人客气了，你我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过是同舟共济，说不上那些客套话！”

从莫户子都的毡房出来，和袁大人住在一起的韩大人悄悄拉住他：“老袁，你这是卖的什么关子？咱俩一个屋檐下，你居然连我都给瞒着！”

袁大人一声长叹：“我能有啥想法，不过是想保住河对岸罢了！”

韩大人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居然想要保住河对岸，你脑子没毛病吧？”

“要不是那死丫头，我们能落到这种地步吗？”

袁大人斜睨了一眼韩大人：“老韩啊，事到如今，你还没看清局势吗？”

“呼图壁为什么会突然攻打长安？”

韩大人接口道：“不就是因为白莲军突然攻打长安，呼图壁想趁势过去分杯羹嘛！”

袁大人一声苦笑：“你既是知道长安危在旦夕，那你觉得咱们那位陛下，是会和满城百姓一起守城，还是抛下百姓先一步逃走呢？”

韩大人顿时脸色惨白，他为官多年，对这个朝廷的各种弊病自然是了解的很，对那位皇帝陛下也是了解的很。陛下贪图享乐，若是辽人和白莲军齐齐攻打过来，就算你嘴皮说破，他也不会相信长安城无忧。以前他能一直安稳呆着，那是因为长陵王澹台凛在长安，如今长陵王不知去向，那老皇帝肯定是不敢留的。那他们的家眷呢?想也知道，皇帝能把妃嫔统统带走都不错了，哪里还会管他们这些人的家眷。“可陛下不管，难道那位姑娘就会管吗？”

韩大人迟疑道。袁大人一声喟叹：“尽人事听天命吧，总不能啥都不做，干等着吧！”

北水河边，因为荆梨的回来，瞬间士气高涨。对面的呼图部闻着那边的食物香气，又听到河对岸震天的欢呼声，士气越发的低迷了。荆梨赞许的看着大郎：“不错，可以独当一面了！”

大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道：“阿姐，对面似乎已经断了粮草，我们是不是要发起进攻?”荆梨冷声道：“这是必然的，等天黑之后出发吧，他敢趁我不在过来讨便宜，那就不要怪我趁他粮草断绝要他命了。”

半夜之时，连日疲累不堪又饥肠辘辘的辽人，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突然被外面的厮杀声给惊醒了。火光冲天，身着铠甲全副武装的精锐骑兵，如同死神收割机一般，对着大梦初醒的辽人发起了攻击。四散溃逃的辽兵，被这番冲击震慑得没了理智，万人大军慌乱成了一团。呼图壁大喊：“慌啥慌，他们再厉害也不过是村民而已！”

有亲卫过来报告：“大人，真不是村民，他们会排兵布阵，刀法骑术都是一流，分明是长陵王的血狼卫！”

“胡说！”

呼图壁当即一脚将那人给踹到在地：“长陵王远在南边，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后面又有人来报：“大人，真没认错，确确实实是长陵王的血狼卫，一个个都身着血狼卫的狼首铠甲，手里拿的也是血狼卫专用的长月弯刀，气势所向披靡，不可能再有错了！”

呼图壁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下勉强站住：“这长陵王怎么就回来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亲卫一脸焦急：“大人，如今要怎么办？”

呼图壁喉头微动，许久才艰难出声道：“撤吧，通知所有人撤吧！”

他是投靠了萧皇后，可还没打算拿自己的部众去当炮灰，去跟长陵王拼命，这可都是他的家底，要没了这些兵，他可就什么都不是了。呼图壁这边才宣布撤退，那头又有人过来报：“大人，撤不了了！”

呼图壁气得一刀砍断身前桌案：“打，你们久攻不下，撤！现在又告诉我撤不了？”

“进退都不能，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亲卫顶着呼图壁的怒火道：“大人，咱们撤退的后路，被莫户部带着赤旗与可哈索给截断了！”

呼图壁闻言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莫户子都他怎么敢？”

“做了汉人的狗，真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么？”

“居然敢与我为敌，难道就不怕，他日我卷土重来，将他莫户部杀个鸡犬不留吗？”

“哈哈哈！”

远处传来大笑：“让呼图首领失望了，只怕等不到你卷土重来的那天了，眼下你便要成为我这豺狗的刀下亡魂了！”

说话间，莫户子都已经打马到了近前。呼图壁仰天长啸，他足足上万大军，被人两面夹击，居然落到了进退不能，四散逃亡的局面，让他生出一股英雄迟暮的悲慨来。火光之中，一个长发飞扬的女子缓步过来：“呼图首领，许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