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春天,小翠与黄彪要去长安城受封,这才将儿子放在了村子里。小翠娘终于见到了这个听说许久的外孙了,那孩子半点没有遗传到黄彪五大三粗的模样,反而生得很是清秀,说话像个小大人儿一般,看着就让人喜欢的紧。小翠娘恨不得将自己屋里所有好吃的都给孩子,便是连小宝这个做舅舅的,也对孩子很是看顾。可那一天她正给黄子漠喂吃的时,刚巧遇上了从长安城回来的小翠。“以后不要给他吃那些了,孩子吃太多了不好!”
小翠抱着孩子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那一刻,小翠娘心中有怒火有愤恨,甚至还有着卑微的乞求,就不能原谅她么?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姑娘,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那副样子,像是自己会害她儿子一般。黄老太叹了一口气,都不知从何劝说,这母女俩之间的隔阂太深了。隔年,小宝终于成婚了,娶了县城一个小地主家的姑娘。姑娘生的不是很好看,可胜在身子壮实,嘴巴又甜会来事,将院里的老太太大娘婶子喊的那叫一个甜。小翠娘不是没想过摆婆婆的谱,可每次她还没开始,儿媳妇就在小宝面前要哭不哭的样子,让她有苦说不出。儿媳妇怀孕之后,她更是欣喜万分,压着心头不喜,尽心尽力伺候着儿媳妇。一朝瓜熟蒂落,到底还是让她失望了。儿媳妇生了个小丫头,她还没来得及显露出一丝不喜,小宝已经将孩子给抱到一边去了。“这是我姑娘,是我媳妇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要是喜欢,你便照顾着一些,可你要是不喜欢,那就眼不见心不烦,少过来便是!”
儿媳妇抱着那丫头片子冷哼道:“我可不是大姑姐,何况咱这村里女娃子都厉害的很,我这宝啊,有那么厉害的姑母,指定将来不会差的!”
儿子与儿媳如防备敌人一般的眼神,让小翠娘遍体生寒,她心里是不喜孙女,可那好歹也是儿子的骨肉,她还能将孩子丢了喂狼不成?晚上,她坐在炕上哭得撕心裂肺:“我这大半辈子都是为了谁啊,他居然这么看我,觉得我会去害了他的孩子!”
“我这都啥命啊,女儿一年到头也不回来一次,儿子如今有了媳妇,更是见不得我了,我这活着有啥意思呢?”
曾经她以为钱是最重要的,如今便是夜夜数着银钱也索然无味,夜里辗转反侧,梦里都是儿子与小翠那冷漠至极的脸。小翠爹默默砸吧着烟袋,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也学会了吊烟袋锅子,好似这样才能将那些纷纷扰扰给忘掉了一些。许久,小翠爹才敲敲烟袋锅子,一声苦涩长叹:“她娘啊,咱们到底是亏欠了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