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们笑了许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葛老太才抹着眼角笑道:“十五年前,天下大乱,乌咀山一伙匪贼仗着这险要地势,为祸四方,后来被一群难民给收拾了!”“那乌咀山的头头也被人挂在树上,任由附近被欺压过的百姓分食。”
“你们占据山头,就不曾打探过这段过往之事吗?”
葛老太轻描淡写一番话,像是在拉家常一般,却在一众匪贼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来......原来这就是乌咀山流传已久的狂魔之村,当初接手乌咀山之时,无意中听老人讲起过。说是很多年前,一伙逃难的难民上了山,不但杀了山上所有的匪贼,还将山上财物粮食劫掠一空,差点没连房梁都给拆走。这一伙难民,后来被人称作狂魔之村。想不到,十几年后,居然让他们一干人给遇上了。真他娘的不愧是狂魔之村,一个个恶人老了都还这般凶残,还养大了一帮更为凶残的小崽子,真真是乌咀山命数将尽啊!老太太与老头们留下一干看守护卫,带着孩子们上了山。“当年,就是在这个地方,皇后娘娘接应了咱们!”
范二勺背着老娘给众人讲解:“那时候咱心头怕啊,以为来得是匪贼,听着皇后娘娘的声音,才觉得心中踏实起来!”
安大娘在身后道:“你们是不晓得,咱当初冲进山里,那些匪贼可真真不是人,竟然......”她说到这里才想起,这身边跟着的都是一干小姑娘,又生生将话给咽了回去。安大娘刹住话头,就听她家小孙女赵宁儿不以为然道:“奶,你遮遮掩掩干啥呀,不就是见着好些个坏人糟蹋人嘛!”
赵宁儿是赵安与兰儿所生,出生之时,赵安已经到县城任职,后来略大些,又跟着爹娘外放去了北地。北地民风彪悍,姑娘素来说话直白,她这么毫无顾忌的说出口,顿时害得安大娘一张老脸铁青:“臭丫头,你爹娘到底都是咋教你的,这般大胆的话也敢说出口!”
赵宁儿伸手过去攀着安大娘的胳膊:“不是爹娘教的,铁二姑姑都不知讲多少回了,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跟着众人一道的老铁匠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去,生怕让人看见自己的窘迫。铁玉儿老娘暗骂:“死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啥话都能说得出口,倒是叫这些小辈给看笑话了!”
葛老太气喘吁吁拍着澹台灵星的手道:“你阿娘厉害啊,人家都说乌咀山是鬼门关,咱们这些乡巴佬指定就是给人送菜的。”
“你阿娘愣是带着咱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不过你阿爹那会儿可就......”葛老太说到这里顿住了,这才想起来,那位都是九五之尊了,当着小公主说陛下的坏话是不是不大好啊?澹台灵星却是噗嗤笑道:“我阿爹那会可就不行了,一个弱鸡病公子,就等着我阿娘这女英雄救美呢!”
“我阿娘说,要不是我阿爹生得貌美,便是死在那山里,她也不会多看一眼,到底是美色误人,从此落入我阿爹的圈套了!”
澹台灵星自顾自的说着,几个老太太心里却是不约而同想着,那可不是,得亏你阿爹当年生的好,要不然咱阿梨那般姑娘,怎会看得上他呢!众人说说话话的,很快便到了山顶。眼前的乌咀山比起当年还要不如,依稀还能见着当年山匪议事大厅的痕迹,只是年久失修,这些山匪估计也没打算长住,破破烂烂也没收拾。苏氏一脸感慨道:“当年我瞧着一张极好的大床,可惜你阿娘说带着费事,愣是没让咱们给搬走。”
澹台灵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姥,你逗我玩呢,你想带着一张大床走千里路,是为了方便路上好睡觉么?”
白子傲老气横秋道:“嗨,你小孩子家家懂个啥,那时候日子艰难,这些都是顶顶值钱的家当,能拿就不能丢!”
澹台灵星伸手去捏他的脸蛋:“小舅舅倒是懂得蛮多啊,不知啥时候与我切磋一下,嗯?”
白子傲随即避开澹台灵星的魔爪,他可不敢招惹这女魔头,武力值直逼他大姐,哪里是他敢切磋的。范老太倒是一脸附和道:“哥儿说的没错啊,那时候别说一张大床了,便是那腌菜缸子,咱都想给他搬走呢!”
荆老爷子指着大堂对荆鹏道:“太爷那张旧的泛黄的虎皮,就是打这里扯来的!”
“这后山还有不少洞穴,当年咱那些救命粮食可都是从那里给搬出来的!”
秦老太叹了一声道:“也不知当年这山上留下的那些妇人去了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张二婆子感慨道:“乱世人命如草,便是咱们当初给她们留了粮食,估计也是活不下来的。”
毕竟不是人人都如他们这些人有底限有良知,没完没了的匪贼和难民,一群妇人很难在乱世之中活下去的。后来出世的那些孩子俱是一脸唏嘘,他们不曾生在那个年代,没法感知当时的险恶环境,可今日看这些匪贼就该知道,爷奶爹娘当年可真是太不容易了。跟着后头的癞头三等人,已经吓得浑身冒冷汗了,这会他们总算是听出来了,这竟是皇后娘娘的家人,有名的老北山彪悍村啊。真是作孽啊,想干票大的,不想却遇到了硬茬子。“走走,去后山存粮食的地方看看!”
澹台灵星吆喝着。海棠表姑说,当年阿娘就是在那里遇见了她。阿娘说,禽兽一般的阿爹便是在此对她起了心思。众人绕道后山,葛老太惊起道:“嘿,这潭水这么些年了,居然还没干涸!”
澹台灵星上前,正想好生看看这个,据说是阿爹偷窥定情之地。突然感觉有杀气逼近,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直直袭来。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让众人心惊不已,荆鹏等人随即抄起手中弓箭,可无奈黑衣人与澹台灵星纠缠太近,投鼠忌器一时间竟是不敢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