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祁点莲灯的手一怔,心下黯然,却又笑容满面地说:“女孩子不都喜欢漂亮的首饰和衣服吗?小九儿你是不是担心钱的问题?我有的是钱!我这次出宫…门带了十几万的银票。”
“十几万?”
杨云亭倒吸一口凉气,震惊不已。赵元祁目光温柔地看着杨云亭,“你就这样离家出走东躲西藏的,少不了吃苦受累,我想找到你把钱给你,让你有银钱傍身也好过一些。”
然后我再一个人回宫去,尽量和父皇周旋,让你再自由些。出宫时,他真是这样打算的。去三清观也只为做场无声的告别。想着她若无情,他自行退离。可哪知,山前回头一望,见她一笑瞬时解千愁,更知他也并非一厢情愿,便有了同甘共苦之心。杨云亭笑着朝他伸手,“那你可以走了,把钱留下。”
赵元祁将莲灯放一边,从胸口取出一叠银票子,“钱给你,但我坚决不走。”
杨云亭拿着钱,握直了挑着他下巴,笑问:“真不走?”
清亮的眸子里映着星辰。赵元祁哼笑一声,“我傻了才走!”
杨云亭将钱收好了,而后捧起莲灯,赵元祁取出火折子吹亮点了灯芯,两人隔着细弱的灯火相视,湖里莲灯盏盏,岸上树影婆娑,遥遥看去像是一副泼了墨的山水画。许久后,赵元祁他温柔笑道:“许愿吧。”
杨云亭拿了火折子替他点了灯,说:“一起。”
两人起身捧着莲灯,对着河岸人家湖中水月,闭目轻许誓言或是愿景。再是弯腰放莲灯,赵元祁将莲灯推入水中,“你许了什么愿?”
杨云亭看着莲灯随水渐行渐远,笑道:“不能说,说了就不能应验了。”
“哦,不说便不说吧。”
……杨云亭先是带着赵元祁到了一家钱庄存了银钱与首饰,再是往深巷里走拐进了一个胡同里。赵元祁迷惑不解,杨云亭却是负手而立,冷寒笑道:“跟了一路也不累吗?出来吧。”
于是几个彪形大汉从拐弯处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位还有些读书人的酸气,他揖首说:“小娘子好生警觉。”
只是那贼眉鼠眼的模样让他这斯文变得不伦不类。赵元祁冲在杨云亭身前惊呼:“小九儿你快走,我保护……”还未说话就被杨云亭抓着手臂颇为嫌弃的扔向了后面去,“站一边儿去。”
那人又说:“我们今日只求财。”
杨云亭哼笑一声,从袖袋里取出一枚翠绿的叶子,也就是钱庄的存凭,在手中颠了颠,“难不成还想劫色?”
赵元祁立在她身后,怒目圆睁,虽然战斗力不足,但表情十分到位!杨云亭将叶子一收,“钱在这里,有本事便来拿!”
抽出腰间的软鞭就甩了出去,和几人缠斗了起来。赵元祁跟着杨云亭一起旋转跳跃倒退走,耳边是软鞭甩地抽人的呼哧声以及杨云亭的神之蔑视,“花拳绣腿!”
“丢人现眼!”
“不中看也不中用!”
“这点儿本事也敢打家劫舍?”
“那我再陪你们玩玩?”
……等赵元祁恢复清明时,惊见一倒地的男子甩出一枚三叶螺旋刀,在月光里熠熠生辉,直奔和另一人打斗的杨云亭而去……赵元祁搂着杨云亭一个转身,于是噗——嗤——呼!那三叶螺旋刀冰冷地嵌入他肩胛,对方的匕首也无情的插入他腰侧,更有杨云亭的软鞭收回不及意外地抽到他大腿上……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赵元祁英雄救美全身挂彩,痛得他脸色苍白冷汗淋漓!杨云亭怒吼着,“你没长脑子是不是?一枚螺旋刀我还躲不过?要得了你冲上来为我挡?”
小心地护着他,一脚踢向不怕死又来袭击的贼人。赵元祁自找了一身伤,杨云亭决定速战速决,再是抽出软剑,几个来回,那几个男子的手脚俱是剑痕累累,再无还手之力。而伤赵元祁的那两个人,在杨云亭的逼迫下自行奉献了一手筋脚筋。等杨云亭收拾完了这波不自量力的劫匪后,她既担忧又气愤地看向了赵元祁,面色冷凝地伸手去扶他。赵元祁虚弱地笑着,“小九儿,我疼。”
杨云亭怒骂:“活该!”
又由他搭着自己的肩蹲下将他背起。……许是出了凶案的缘故,道上有官兵来回巡逻,杨云亭背着赵元祁躲在暗处伺机而动,而官兵只多不少,并且还开始挨家挨户的搜罗了起来。赵元祁的气息也越发虚弱,眼见着医馆可望而不可及,杨云亭气得跺脚:“这杨三郎怎么回事?连官兵都拦不住?”
一咬牙就转身潜进了深巷里,想着绕路去城东,哪曾想,城东也是戒备森严。杨云亭靠着墙,喘着气儿,“赵元祁,你这人脑子不行运道也不好,还凭白连累我,就一祸害!”
城西到城东,杨云亭已经背着他走了半个时辰了,赵元祁本是心中惭愧。此时听她这半怒半嗔的话,心情好了大半,轻轻牵起唇角一笑,但也不好再拖累她,于是低着声音说:“小九儿,你走吧。”
并挣扎着要下来,一个不小心牵动了腰上的伤,疼得一声闷哼。杨云亭愣了一瞬,半怒道:“才不要!万一你转身就叛变泄露我行踪了,我还不得被抓回去下大狱?祖父二伯少不得又要为我重新谋划?”
这番话说得又凶又恶,赵元祁听在耳中别有一番滋味,低声轻笑,“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这暧昧的语气,这撩人的月色,气得杨云亭想给他一个过肩摔,思虑再三也只是冷哼了一声。最终杨云亭带着他去了西城的荒山,寻了一棵老树,将他放下,气道:“今夜月朗风清的,没了你,我不知怎样的肆意快活。”
赵元祁委屈地看着她,杨云亭眼睛一白,冷道:“不过也难为你千金之躯随我眠宿这荒郊野岭的,我去寻些干柴和草药,免得你意外过身,我还得背负谋害皇族之名。”
随即丢下他,就迈入丛林,见她要走,赵元祁疾声呼喊,“小九儿,我怕!”
拖着一身伤跟去,牵动了已经止血了的伤口,痛得他一下跌倒在地。杨云亭被迫折回,将他拎起摔回树下,“想活命就安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