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亭随口拒绝,“你身上有伤,不能吃油腻的!”
赵元祁眼中含泪,泫泫欲泣,姿态悲秋万千,杨云亭看着一阵头疼,把另一只猪蹄递给了他。赵元祁凑近闻了闻,长吸了一口气,叹道:“真香。”
又用筷子扯了一块肉,放入口中,肉烂味香,入口即化香远绵长,令人回味无穷,“人间美味啊!”
杨云亭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儿,翻了个白眼,“伤口发炎溃烂了不要喊痛!”
赵元祁抬头粲然一笑,“小九儿你真好。”
杨云亭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回,那厢临析一本正经地道:“公子,二爷他希望你阳刚些,毕竟小姐乃女中豪杰,公子你身子骨可以弱,但行为举止不能……”赵元祁顿时觉得手里猪蹄儿不香了,死盯着临析,“不能什么?”
面对赵元祁若有若无的威胁临析面不改色,“不能太过女态!”
赵元祁气得心火烧,大怒,“你再说一遍?”
临析巍然不动,淡然解释道:“是二爷让我代为转述,临析并无冒犯之意。”
赵元祁一拍桌子,“你大胆!你放肆!”
一下就将堂中其他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杨云亭受不住这万众瞩目的感觉。她瞥了一眼赵元祁,“坐下,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赵元祁在杨云亭那不悦的目光中颤巍巍落坐,而后杨云亭又说:“临析只是个传话的,又没做错什么!你若真是怒火难消,那找我二伯去!”
赵元祁他也想啊,可他不敢啊!昨晚那招以死相逼就惹急了那位大爷,现在再去他跟前晃,他还要不要活了?他赶紧堆着笑说:“哪有哪有,我只是试试临析而已,看他是不是真的如外界传闻威武不能屈!”
杨云亭懒得理会他,看他安分下来,就嘱咐着临析,“临析,你也少说两句,不然他非要治你个不敬之罪,我也护不住你!”
临析正听着训,却见杨云亭忽的往楼上看去,而楼上空空如也,正欲说什么,赵元却是先祁问:“怎么了?”
“无事!”
杨云亭摆了摆手,和临析临垣两人悄悄打了个对眼,“赶紧吃吧,这不比府中,处处是耳,都仔细些。”
等用完晚膳,已经是夜幕四合,各自回了房间,杨云亭刚洗漱完,正欲合衣而睡,突然敲门声响起,“小九儿,小九儿,你歇下了吗?”
杨云亭翻身而起,淡声问:“什么事?”
赵元祁温声细语地道:“我想出去走走。”
杨云亭嫌麻烦,淡漠道:“门在那里,请自便。”
赵元祁便开门见山地说:“我想你陪我!”
杨云亭烦躁的开了门,瞪着他,“你从来都不对自己的过分行为做自省吗?”
赵元祁振振有词地回道:“想就是想,我为什么要掩饰自己?”
杨云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他头上扯了根头发,转身合上门,“走吧。”
门将头发夹得稳稳的。出了客栈,赵元祁侧头看着她笑道:“你跟我想的不一样,看上去粗枝大叶,其实还是挺细心的!”
杨云亭没回他,只是偶尔用余光看他,月华四散,沐浴他身,他整个人都温润了一般,似初见时文雅清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春末的天色,即使是黑暗,也格外柔和。晚风习习之后,竟是一种别样的惬意。林边池塘里,晚风习习卷起层层碧波,潋滟千万里,令人心旷神怡!赵元祁他感慨道:“还是墙外风光好,宫里从来就没这样的好景,就算有,那巡逻的侍卫时不时的游窜其中,委实败坏兴致!”
杨云亭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啊,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听出杨云亭话里那淡淡的无奈,赵元祁一脸郑重地说道:“我知道你一心向山水江湖,我虽是皇室中人,但我也厌恶权谋算计,党朋争斗。等大局已定,我就远赴封地,那时这盛京城再也不会困住我们了。”
说着说着他便憧憬着以后的日子了!饶是赵元祁这般诚挚,而杨云亭脸色始终清明,待他话毕,她道:“不会的,党朋之争,你做不到置身事外。就算你对一切置若罔闻,袖手旁观,也难以确保未来储君能容下你!”
赵元祁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他又担心世事无常,毕竟他做不到算无遗策,所以他默了一瞬,才道:“小九儿,皇帝谁来做,我命数如何,我从来都不关心,但是我愿意放手给你搏一块天地出来,任你飞任你跃!”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杨云亭心中震撼不已,想着明明是同一个人,白日里极尽孱弱娇柔,一到晚上竟像脱胎换骨了一般,气质如珠如玉,却又藏着凛凛之威。杨云亭她疑惑着,可面上还是惯有的冷淡和沉静!一阵风来,杨云亭她道:“现在说这些还委实尚早。风息尚轻柔,但你身子骨弱,我们还是尽早回吧。”
始终没有回应赵元祁的一片真情和痴心!赵元祁心下有些遗憾,须知此事只可徐徐图之,没再说什么,跟着她一同回了客栈!……赵元祁送她至房门前,看那根头发还在,便放了宽心,却见杨云亭一开门又立马合上门,眨眼间就是一阵冷笑,“谢店家高看,迷迭香这般珍贵之物都用上了!”
赵元祁立马挡在杨云亭身前,他这个下意识动作让杨云亭微微红了眼,想到上次,他也是这般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身前……杨云亭环望四周,笑问:“还不出来吗?”
声音又冷上了几分,像是淬了冰一般!然后又把赵元祁拉到自己身后,低声道:“这次不要乱动,躲我身后!”
赵元祁柔柔怯怯地问:“我们这是遇上黑店了?”
一副单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杨云亭无语,闻到一阵胭脂香,即刻严阵以待,香气氤氲间缓缓走出一紫衣女子,她眉目光转眼波琉璃,紧紧地看着赵元祁,“小郎君,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令奴家真是好等!”
声音柔软娇媚,令人从耳朵酥遍全身,她又吃吃地笑着,像是玉袂连阙般清脆明丽,“好不容易千瞧万盼的等来了你,你竟然冤枉奴家开黑店,奴家不依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