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新吃食，就算不用请，我也会去的。”

秦渊庭摇着手里的新扇子道：“我让赵叔给你弄几道菜，你先吃着，等我去后面洗漱一下，换身干净衣服，一会儿再和你一起过去。既是拜见陆叔陆婶，自不能衣衫不整的，那样未免太过失礼。”

“不了。”

陆沅沅微顿时道：“我还得过去帮忙，你连夜赶路肯定也很累了，等梳洗完先睡一觉养养精神，我们走时再来玉华楼叫你就是了。”

秦渊庭听她这样说，道：“那不如这样好了，我让赵叔准备好饭菜，你们收摊后先过来吃饭。午饭怎么都得吃的，在别人家吃不如来自家吃。你这丫头可不许和我客气，有什么想吃的直管告诉赵叔，让他给你做。”

“那也行。”

陆沅沅想了想到底也没拒绝：“今天我表妹也来了，我请她吃顿好的，麻烦赵叔帮我多做两个菜，就三荤两素五菜一汤吧，可别再整十几二十个，不然我真的付不起银子，刚买了个院子手头有点紧。”

秦渊庭瞪了她一眼：“瞧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你喊我一声大哥，来我这儿吃饭，我这做大哥的还能收你银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陆沅沅却是不乐意了：“我再喊你大哥，也不能总在你这儿白吃白喝，银子肯定还是得给的。”

“只要你别像上次那样，什么满汉全席，花雕古酿的弄一大堆来敲我竹杠，其实你这玉华楼，我这乡下丫头，勉强还是能消费得起的。当然了，你要是给我打个七折就更好了。”

“这个不用东家作主，赵叔给你作主，以后丫头你来吃饭，赵叔通通给你打五折怎么样？”

赵掌柜忍不住在旁边插了一句。陆沅沅闻言，眸光立马亮了，扭头看向赵掌柜：“赵叔，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以后通通五折，不许耍赖啊！”

“你看你这丫头，还不信赵叔的话了？赵叔啥时候骗过你啊？我说五折就五折，东家，您说是不？”

赵掌柜把话头又扔给秦渊庭。秦渊庭直接来了句：“让你吃免费的你还不乐意，硬是要给银子，我就没见过你这样蠢乎乎的小丫头，你想给那就给吧，我先去沐浴。”

说完气乎乎的走了。陆沅沅满脸黑线，给钱还不乐意，非要她吃白食，他就高兴了？这是什么毛病？“沅丫头，你别介意，我们东家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别看平日里跟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可其实东家他性子很是清冷。”

赵掌柜叹了口气道：“早些年东家被最信任的人出卖，打那之后东家便不再与人交心，我已经很多年都，没再看到看到过东家与人这般玩笑，也没看到过他如此轻松了，没想到今天却……”赵掌柜说着，眼里涌起了泪花。陆沅沅看得微默，半晌后出声道：“听赵叔您这么说，难道您老当年也是打从京城跟他一起逃命来到金安县的？”

“没想到东家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赵掌柜愣了下摇头道：“不过我并非和东家从京城逃来此地，当初东家身边跟着的人全都死了，若非夜屹武功高强，东家怕也难逃劫祸。”

“秦家的人那可真是狠透了，东家来金安县后养了足足半年的伤，夜屹更是浑身是血，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一条命都差点交待了去。”

“夜屹是三少夫人留给东家的人，一直暗中保护东家。而我不过是秦家外放的一名管事而已，当年我遭人陷害，差点被送官究办丢掉这条老命，是三少夫人替我说话，我才能保住性命。”

“从那以后我便跟着三少夫人做事，来了青州府这边，替三少夫人私下里管理几间铺子。”

“青州府这边的产业，是三少夫人命我以别人的名义私下置办。秦家人甚至包括三少爷，都是不知道的。”

“这也是三少夫人留给东家最后的退路和底牌，三少夫人大约是早就知晓秦家人会对少爷动手，只可惜三少夫人那么好的人却……”赵掌柜说着，泪水忍不住落下来。“她，怎么了？”

陆沅沅再次默然，许久才忍不住问：“她是不是已经……”“没了。”

赵掌柜深吸了口气吐出两个字道：“人是怎么没的，东家绝口不提，我也是后来从夜屹的口中才得知，三少夫人为了不拖累东家，成为秦家那些畜牲拿捏乐家的软肋，最后，最后……吞金自尽了。”

吞金自尽？难怪秦渊庭上次提起秦家时，眼中会有那么深沉的恨意。母亲被逼死，换成谁又会不恨？“可是他的父亲呢，发生这么多的事，难道他的父亲就不管？妻子已经被害得自尽，虎毒都还不食子，他怎么还能任由儿子被人追杀？”

陆沅沅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样的事会发生在秦渊庭的身上。“呵，他……”赵掌柜满脸讽笑：“秦家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年若不是秦明昭那衣冠禽兽欺骗了三夫人，三夫人又哪里会嫁给他？若非靠着方家水云锦，秦家又怎么可能会成为皇商呢？”

“你说什么，秦家是皇商之家？”

陆沅沅轻呼出声。皇商？她只以为秦渊许出身富贵之家，却没想到会这么的富贵啊。皇商那可和普通的商户完全不一样。“是！”

赵掌柜咬牙切齿的答出个是字：“只可惜，秦家这个皇商的名头，也不过是自欺欺人，欺世盗名得来的。那所有的一切原本应姓方，是属于三少夫人，是属于我们东家的。”

陆沅沅眉头一跳：“这又是怎么回事？”

赵掌柜语气恨恨：“方家本也是良州富户，祖传的水云锦名扬四方供不应求，只可惜方夫人早年罹世，方老爷膝下就只三少夫人一女，便是三少夫人。”

“秦明昭作了个假身份，骗了三少夫人嫁给他之后，学到了水云锦的制法，可他不止不知心存感恩，反而联合外人将方家彻底搞垮，方家就这样没了。”

“之后方老爷一气之下病倒，不到三个月便重病离世，三少夫人骤然丧父失了依靠，肚子里又怀着东家，无奈之下也只能跟着那畜牲回了秦家。”

“明明三少夫人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大家小姐，被父母捧在掌心的闺秀，是他秦明昭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的妻子。”

“明明秦明昭才是方家的上门女婿，最后三少夫人却不得不委身，给那个该死的畜牲做了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