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庭听着王红叶的喋喋不休,看着她眉间的神彩飞扬,唇边溢着笑,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道纤细,也病弱的身影。那张苍白的脸上,总是凝着化不开的哀愁,只有在看到他时,那双忧郁的眼中才会有这般神彩,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他心中酸涩难当,脑子里一个莫名的念头,也在刹那间疯长。无可压抑。秦渊庭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多谢王姨厚爱,只是渊庭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陆叔和王姨,是否能够应允?”
王红叶愣了下:“没关系,有啥事儿,你只管说。咱家一应大小事,不管是啥我都能作主,他们不敢不听我的。”
好歹给他留着点儿面子啊。陆逸年心中摇旗呐喊,嘴里却是非常诚实说道:“咱家对外丫头作主,实际家里真正的掌权的人是你王姨,我和丫头都得听她的,不听就得挨揍,你有啥事也甭客气,只管说。你王姨这人最乐于助人,也最喜欢乐于助人了。”
秦渊庭目光深深地看着他们:“我对陆叔和王姨一见如故,沅沅那小丫头我也很喜欢,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故,看到王姨和陆叔,就想到我的父母,所以我想认二位为义父义母,以后和沅沅一样尊二位为至亲长辈,不知二位能否答应?”
“好啊!”
王红叶一听那话,激动得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们可以认你当干儿子啊。”
“你这孩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王姨想想就心疼。老陆,这事儿咱就这么决定了,就认小秦当干儿子了,你看咋样?”
“那当然好了。”
陆逸年自然不会扫媳妇儿的兴,笑着道:“小秦是个好孩子,咱家先是多个钧钧,以后再多个小秦,可就越来越热闹了。有你们两个哥哥护着,也不怕沅沅那丫头在外面吃亏,这是件好事儿。”
“义父,义母,你们坐下,受孩儿一礼。”
秦渊庭见二人应允,扶着两人坐在一起,立刻撩袍子跪在地上,给两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王红叶和陆逸年见秦渊庭认真的表情,冷静下来觉得有些不妥。“你这孩子,赶紧起来。”
王红叶看他磕完,赶紧把人拉起来。然后,她转头看向陆逸年说道:“老陆,干脆这样,等到咱家的房子建好,就把村里的人都请过来,好好的办个酒,就算是认亲宴了。到时把钧钧和小秦的事当众宣布,这样也显得慎重些。”
“这事儿我没意见。”
陆逸年回了王红叶一句,看着秦渊庭道:“小秦,你觉得怎么样?你要是不想大伙儿知道,那这酒咱们就不办。”
“我自是乐意的。”
秦渊庭笑容里沾着泪花:“到时我想给我娘和我外祖父上柱香,告诉她和我外祖父,以后庭儿就又有亲人了,他们若泉下有知,也不用再担心我,我以后肯定会好好的。”
“你想的是对的。”
王红叶伸开双臂便抱住了秦渊庭,像是小时候拍陆沅沅的背那般,轻轻拍着他的背:“这么大的事,是应该告诉你娘和你外祖父的,到时候义父义母还有沅沅、钧钧、果果都陪你一起去说。”
“庭儿你放心,义母和你义父就是你的亲人,你和钧钧沅沅都一样是我们的孩子,但凡义父义母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人欺负你。”
陆逸年心里有些吃味儿,可看着秦渊庭红着眼睛落泪的样子,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只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这孩子无亲无故已经够可怜了。他这个作义父的,怎么都得大方点儿,把媳妇儿让给他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王红叶那声庭儿,让秦渊庭瞬间泪目,也让他这么多年,在心中建起的那堵厚厚的城墙,在刹那间崩塌。自从母亲去世后,便再没人这样叫过他。“娘亲……”秦渊庭哽咽地低喃了一句,他比王红叶高出一整颗头,此刻却将头埋在王红叶肩膀颈间,隐忍的呜咽着哭得像个无助孩童。“庭儿想哭就哭吧,娘在这儿陪着你。”
感受着颈间温热的湿意,和那低喃声里的思念与悲伤,王红叶情知他是想起自己的娘亲,也不禁红了眼眶。陆沅沅有些急,原本打算要去茅房,出门就看到这幕。因为秦渊庭背对着她,她也没看到他哭,只看到她娘半张脸,还有不停轻拍着男人后背的举止。顿时脑袋就有些发蒙:“娘,我爹还坐在这儿呢,你当着我亲爹的面,抱我秦大哥吃他的豆腐,这好像不太好吧?”
悲伤又令人感动的气氛,哗啦一下碎了个干干净净。秦渊庭赶紧松开手,赧然地偏头拭泪。“有你这么说你娘的?”
王红叶上前就给了她三四个大枣粟子吃:“陆沅沅你这个白痴蠢货,有时候我真恨不得一脚飞踢,把你踹去天外边,让你再也回不来。”
“嗷嗷嗷……”陆沅沅疼得捂住了脑门儿:“君子动口不动手,娘你骂人就骂人,干什么动手打我,我脑袋很精贵的,打坏了你赔我呀?”
王红叶冷哼一声:“你是我生的,我还打不得你了?”
“当然打不得了。”
陆沅沅疼得嗷嗷抽气,张嘴便还道:“虽然你是我生的,啊呸,虽然我是你生的,可你打我也是违反儿童保护法的,我可以到妇联投诉你,报警抓你让民警同志好好的教育你,我,嘶……”她话没说完又挨了好几记。王红叶边打边训:“长本事了是吧?你还要去妇联投诉我,还要报警抓我让民警教育我是吧,你有种就给我去投诉一个试试,真以为翅膀硬了?我还不信我能生你,我就管不了你了。”
陆沅沅当然不想挨揍,那是转身就往自个老爹身边跑:“爹,你还不快管管你媳妇儿,这个母老虎打人也太凶了。”
“你说你当初怎么就眼睛抽筋看上她了,害得咱爷俩这些年隔三岔五的就得挨揍,过得简直是水深火热,你说咱爷儿俩容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