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娘就这么饿着吧？”

程小虎一个身长八尺的汉子，顿时红了眼眶。“今天不管娘怎么骂我，我都要去。”

“可是你忘了？娘说过，你要是再去找她，她就直接死在你面前，难道你不怕……”说到这件事，程小虎卖出去的脚步猛地停住。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整个人身上顿时附上一层颓靡的气质。“是啊……娘她不愿意见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娘突然就不愿意见我了呢……”程小虎的面上满是痛苦之色，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底满是深深的难过。奇怪，程老太太明明是程小虎的亲娘，怎么会对程小虎如此排斥，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死来威胁自己的亲生儿子。程玉宛只觉得十分奇怪。她沉思片刻，随后上前一步，接过程小虎手中的碗，然后对着程小虎说道：“爹，这事儿交给我吧，我去见奶奶。”

听到程玉宛这话，程小虎猛的抬头，脸上多出了几分喜色，可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整个人又颓废的低下头去。“只怕也没用，你奶奶不想见到我们二房的人，你也是我们家的女儿去了，只怕还要吃冷脸，还是算了吧。”

程玉宛清楚程小虎，这是担心自己去了之后被程老太太甩脸色，所以不准备让自己去受这个委屈。可程玉宛更清楚的是，如果她今天不走这一趟的话，只怕程小虎今后都要彻夜难眠了。况且她也实在是好奇，这程老太太忽然之间有了如此大的态度转变，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想到这里，程玉宛抬起头，十分坚定的对着程小虎说道：“不管怎么说，我都得去看奶奶一眼，毕竟我回来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奶奶，就算给奶奶送点东西也算不上什么吧，实在不行，我就说我是来见一见奶奶，在奶奶面前露个脸的。”

被程玉宛这样一劝说，程小虎顿时松动了几分，可想起程老太太决绝的话语，内心又纠结了起来。程玉宛知道程小虎担心什么，她伸过手，直接接过程小虎手中的碗。“爹，你放心吧，我就去给奶奶送东西，看看腿，我奶奶实在是排斥我，我也会尽早回来的。”

在程玉宛的再三保证之下，程小虎这才放软了态度，冲着程玉宛点了点头。在程玉宛离开之前，程母还是有些担忧的对着程玉宛说道：“宛儿，你奶奶是个好人，只是向来嘴硬，容易嘴上不饶人罢了，如果对你说了些什么，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程玉宛点了点头，端着那碗驴肉，便开始朝着外面走去。她一边走，一边询问周围的村民程家大房所在的位置，可不少村民都不知道。大伯母一家没能在这里讨到便宜，他们是不肯轻易离开的，所以程玉宛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就此消失。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程玉宛再一次出声询问的时候，终于被她询问到了程老太太的下落。她朝着村民们说的方向走去，未过多时，便找到了独自一人坐在土堆上的程老太太。只见程老太太正坐在地上，手里捏着一把枯草，正麻木的往嘴里塞去。而在她的不远处，程家大房一家人驻扎了个布蓬，大家分食着白面馒头。虽然伙食也算不上好，可是对比吃着枯草的程老太太来说，这可堪比虐待了。程玉宛顿时皱起了眉头。她没有急着走过去，而是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程老太太嚼着枯草，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脸色一白，便扑在一旁开始干呕了起来。程玉宛神色一变，正准备冲上前去，却听见一旁传来大伯母一家刺耳的笑声。“瞧瞧瞧瞧，这老虔婆又开始了。”

谢春花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不屑，“真这么不中用了，还不如早点死了的好，天天苟延残喘的也不知道想干些什么。”

“就是呀。”

一旁的一个看起来肥胖的看不见五官的男子说道，“还天天在我们面前摆什么长辈的谱，什么事情都帮不上忙，天天就想着吃东西，也配做我的奶奶？切！”

程老太太脸色胀得通红，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听着这一番话，程老太太神色未变，只是坐在一旁不断的喘着粗气，一边休息着。谢春花没想到程老太太这么快就恢复好了，顿时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满的说：“每次都以为这老货要死了，没想到命这么硬。要我说呀，还是早点死了的好，免得天天在这里碍事儿，看着就心烦。今天还好，在众人面前给我个没脸，还以为真是当年那个威风凛凛的程老太太呢？竟然敢对我摆脸色。”

说起这件事情，谢春花的怒火顿时不打一处来。“还有程玉宛那个贱蹄子，竟然敢对我动手，害我在众人面前丢脸，这仇我一定要报！”

程玉宛的仇暂且报不了，可这老虔婆她倒是还能动一下的。想到这里，谢春花的心中顿生一计。她站起身子，大步朝着程老太太的方向走去，在走到了程老太太身边之后，将手中的一块野菜饼放在程老太太面前晃了晃。“老虔婆，你跪下狗爬，再狗叫两句，我就把这块野菜饼给你吃，怎么样？”

程老太太脸色苍白，听到谢春花的这一番话，忍不住冷笑出声。“我给你跪下？谢春花，你也不怕折寿，到时候下了阎王殿，十八从地狱里，你多少得走上几遭。”

听着程老太太的这一番话，程玉宛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你这个老贱货，你在说什么？现在还想在我面前摆婆婆的架子，你也配？”

“我配不配的不需要你来评定，我只知道当年你为了图谋咱们家的那点子家产，伏小做低的嘴脸，我现在都还记得。”

“老虔婆，你竟然还敢提这事！”

提起自己的屈辱往事，谢春花的脸色越发难看。她抬起手，咬牙切齿的便要朝着程老太太的脸上扇去。眼看着巴掌就要到了脸上，程老太太缓缓呼出一口气，认命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