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派粮，所以纷纷席地而眠。程家几人走过时，纷纷面露不忍。程小虎看着那些饿的面黄肌瘦的灾民，微微喟叹一声。耳尖的程玉宛听到后，忍不住问道：“爹，怎么了？”

“没怎么。”

程小虎摇了摇头，“只是看着这些灾民，不太忍心罢了。”

这些灾民里，有不少老弱妇孺，有的孩子看起来跟程玉宛和程元德他们差不多大，看着他们，就想起自己的长子程元德，还有不曾在自己身边长大的程玉宛，心中便有些不忍心。“我总在想，你大哥独自一人在外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不知道会不会饿肚子，一个人连个能跟他说话的人都没有……”提起程元德，向来铁骨铮铮的程小虎脸上也不免流露出了几分落寞。程元德是他和夏菁怡的第一个孩子，当时他们无比期待他的到来，并且付诸了最多的心血和精力。长子早慧，平日里也不让他们操心，之后更是为了让他们一大家子的人得以存活下去，年纪轻轻的就一个人上了前线，之后更是把发下来的银子统统寄回了家中。如今阔别多年，还失去了联系，四处闹天灾，也不知道他的生活怎么样了。想起这些，程小虎的眼中哀伤更浓。虽然程玉宛对程元德并没有印象，可是看着程小虎这样，程玉宛的心中还是不好受。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寻找程元德的，却不想程元德没有找到，自己还险些折了进去。如今看着这些人，程小虎就会不受控制的想起那个没了音信的长兄，难过是难免的。她低着头，微微沉思了片刻，随后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对着程小虎问道：“爹，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突然提起程元德，程小虎便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大哥是个很慷慨大气的人，他懂事的早，又热心，最是古道热肠，村里的大伙儿都喜欢他，只可惜，你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家了，若是你们兄妹二人得以相见，也一定会喜欢彼此的。”

提起程元德，程小虎的语气中满是自豪。“若是大哥在这里，看到这满地的灾民，会怎么做？”

程小虎想也不想的回答道：“按照他的性子，必然会分粮食给灾民们，唉，他向来如此，总是不顾自己……”所以他才担心，担心长子一个人在外，为了他人，委屈了自己。程玉宛听了这一番话后，点了点头，突然笑着说道：“爹，我刚刚忽然有了个主意。”

“嗯？”

“这次从里面拿出来的粮食，我想要分给现场的灾民们。咱们的粮食已经够多了，可这些灾民们却一点粮食都没有，如果继续耗在这里，只怕会活活饿死，不如一人分一点粮食，也好让他们有一点余粮赶往南方。”

“宛儿，你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程小虎十分好奇。程玉宛歪了歪脑袋，语气俏皮：“我想，如果是大哥在的话，他也会如此做的。我只希望，大哥一个人在路上的时候，万一遇到困难，也能遇到旁人帮他逢凶化吉。”

“宛儿……”程小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眼眶有些微热，泪水险些夺眶而出。程时玦却皱起了眉头，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疯了？将这些粮食分给灾民，那你岂不是堂而皇之的告诉漳州总督，就是你杀了他的独子，洗劫了他们的粮仓？”

“他的独子人都死了，仇已经结下了，还怕多加一点吗？”

程玉宛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财不露白，你却将这么多的米粮袒露在这些灾民们的面前，难道就不怕他们其中有人背叛你？”

“不怕。”

程玉宛很是坦率的摇了摇头，“我们都要离开了，难道还怕这些？”

自从得知朱黄苟死了之后，程玉宛就很明确的知道，往后跟他们怕是不死不休了。她早已经做好了长期逃亡的准备。见程玉宛冥顽不灵，程时玦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径自扭头离开，不再施舍她多余的眼神。程玉宛心知他一时间难以接受，也不再多说，只是扭过头，看着程家父子三人，开口道：“好了，别多说了，咱们去将粮食准备一下，一会儿安排人去叫醒灾民，咱们分了粮食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