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迹的下面有一小块阴影。极小的一块,正常人根本看不见。“方才那些是血珠污迹,能擦干净,但这阴影和血珠不同,是印记,印在了地上,所以。”
君若寒拍了拍手上的灰,“里头藏着不属于血珠的东西。”
令柏还在挣扎:“……我的帕子。”
而茗千雪的视线则从阴影慢慢移到了君若寒的脸上。先前她就觉察到了,此人似乎能感知正常人不能感知到的东西,这不是用直觉敏锐就能解释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君若寒的表情僵住,语气不自然道:“没有。”
茗千雪看了他一眼:“嗯。”
便不再细问,开始分析,“所以这不是普通血珠?”
“对。”
山泉里的虫卵,再加上血珠里的东西,难道……“六皇子还记得当初悬崖下的尸体吗?”
“嗯。”
发现她的表情有异,他便问,“你猜到什么了?”
茗千雪盯着地上的污迹:“万花楼,军营的毒症,悬崖下的尸体,每件事看上去没有关联,但其实都有相似之处。”
话语停住。二人互看一眼,异口同声:“毒!”
有人在炼毒,可能这个毒还不够纯熟,所以找了各式的人来做实验,而这个龙鳞镇就是个大型的实验场。君若寒凝眉:“他们想炼何毒?”
还能是什么毒。茗千雪勾起一抹冷笑。原来三年后的蛊虫是这么来的,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实验,寻找了无数的人后,最终才寻得能与蛊虫融合的她。可是国师又是怎么肯定她能与蛊虫融合的?“茗千雪?”
“嗯。”
她神态自若的看过来,“今晚我睡哪间房?”
“什么?”
话题转的太快君若寒一时没有跟上。茗千雪却已自顾自的往外走:“我累了,事情既已解决,我们没必要继续睡同一间房吧?”
她随手指了个房间,“我就睡那吧。”
君若寒有些无措的跟上去,经过令柏身边时瞪了他一眼。令柏几乎秒懂,立马道:“茗姑娘,那里住不得。”
“为何?”
她停下脚步。令柏睁眼说瞎话:“那几间还没盘检所以不能住人,只有右厢房才能住,不如今晚您还是和六皇子暂住一间吧。”
先前也不是没一起住过,她不是矫情的人,况且只是一晚罢了,于是点头:“好,那就这样吧。”
然后看向君若寒,“六皇子,你能将就一晚吗?”
他抿了抿唇,耳尖有些红:“那就……将就着吧。”
*山林里升起一堆柴火,火光照映在男人脸上,他似是觉得困,打了个哈欠后便靠在树下合着眼。“主子!没有药粉,您的大计可就泡汤了啊!”
剑楠不像他那么淡定,想了想还是起身,“属下这就去找茗千雪!”
“回来。”
墨夜睁了眼。剑楠立马停下脚步,不甘心的站在那。而墨夜正撑着下巴,无所谓道:“小丫头不懂事,和她较什么真?”
“可是主子,那药粉是——”“行了。”
只是两个字,语气也很温和,但剑楠却明白了话中的意思,最后只能走回来:“主子……您对茗千雪未免也太好了些。”
“嗯?”
“当真只是因为……和那个人的交易?”
这话让墨夜微愣,而后似是认真的思忖起来:“对她好?”
“……对。”
“是吗。”
他笑,“那真是不好了。”
剑楠焦急:“主子,您不能对她,她可是……”“我有分寸。”
他重新靠回树上,模样漫不经心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清楚。”
“那个丫头呢。”
他仰头,看点点繁星,“利用罢了。”
他这一生,早就没了真心。“主子……”他弯唇,明明在笑,但桃花眼里却没有温度:“剑楠,你说黑夜这么长,到底几时才能天光?”
黑幕如一道深重的笼子,将大地笼罩在阴影之下。月光照进房内。茗千雪正闭着眼,因为上一世常被人偷袭,所以她养成了浅睡的习惯,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将她惊醒。而此时,她明显感觉到有人靠近。那人越走越近,茗千雪的手摸进被窝,当那人走到床边时——她刷的起身!手中匕首狠狠朝那人刺去。来人武功极好,身子后仰避开攻击,可茗千雪并不打算放过他,再一次冲上前,那人只好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床上:“是我!”
月光透过薄纱照了进来。床帐因为他们的动作而轻轻晃动。两人躺在床上,一上一下。茗千雪的心跳还很快,但看清那人的长相后逐渐放松:“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君若寒就压在她身上,掌心扣着她的手腕,所以清楚看见了她因为紧张而冒出的冷汗:“你在怕什么?”
“没怕什么。”
“你睡得不安稳。”
他笃定,“你在害怕。”
茗千雪用力推开他:“六皇子怎么突然好奇我的事了?”
被推开后君若寒并没有起身,仍然坐在床上望着她。“我不问你的事,也请你别过问我的事。”
她用下巴指了指卧塌,“六皇子该回去休息了。”
可即便她语气恶劣,他也并未生气,只是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眼神里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你怎么——”“我的母妃不是难产而死,而是怀我时被人下毒,执意将我生下后她才毒发而亡。”
讲这些话时君若寒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