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掌门神色各异,皆是不语了。身后的法阵轻响,萧夙和温锦姝也传送过来了,见到晏娇娇竟与五位掌门对峙,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而在他们身后,陆续又传来了最后三位入选学子,而里面竟然还有陈冰冰和满脸是血的晏如雪!这下整场考核已经全部结束,剩余未出来的学子也都陆续传出了森林。晏娇娇却无暇顾及这些事,只一一扫视五位掌门,继续道:“你们这是默认已经知道有魔兽入侵了。但是你们依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就看着那些无辜的学子死的死、伤的伤!”
晏娇娇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气势丝毫不输那些坐在椅子上的掌门!底下还有之前戈南学院的学子,他们入院多年的都没有敢这么和掌门说过话,见晏娇娇居然为了那些被淘汰的人讨回公道,各个都是惊异万分。只有一起历经过被魔兽追捕的萧夙和温锦姝,他们二人也面露不满。晏如雪和陈冰冰则是沉默不语,尤其是晏如雪,根本不敢抬头看此刻耀眼的晏娇娇,只有捏着衣摆揉搓的手泄露出她愤恨的情绪。沉默了片刻,木派的何白风掌门才缓缓开口:“我已经派出门下弟子为淘汰受伤的学子疗伤了,你也是入了我院门之人,来日方长,若还有话要说,不如等入院仪式办完再提也不迟。”
“那被魔兽残忍杀害的学子呢?”
晏娇娇却不甘示弱,“大丈夫为国为家捐躯而死,自当无话可说,不过一场入学考核,你们戈南学院却次次签下生死状,甚至魔兽出没都未曾喊停,就让这些年轻的生命白白丢掉,这种陋习真的可取吗?”
晏娇娇的话震耳发聩,在场所有的学子都经历过那血腥的考核,无一不感受过其中的残忍,却又对这种弱肉强食的规则无可奈何。只是,谁真的想死呢?罗归远已经气得满面通红,他最是崇尚强者不可欺,更不觉得弱肉强食有什么问题,面对晏娇娇的声讨,只认为此为逆女,毫无教养!当即罗归远便说道:“你若不满,完全可以退出戈南学院,我戈南不缺你一个学子,休得再在此处喧哗!”
晏娇娇将那枚名牌掏出,没有一丝犹豫地丢弃在地上,名牌掉落掷地有声,在场的学子都不禁为之震撼。这考核九死一生,能通过的仅有十人,晏娇娇居然就这么放弃了?罗归远也没料到晏娇娇如此铁血,又惊又气:“你叫晏娇娇吧,据说你被本家逐出,果然是顽劣不堪!”
晏娇娇冷笑:“我向来不纵容不平之事,我与晏家断绝关系,自是晏家做出了伤天害理之事,就像我还你戈南学院之牌一样,都是因为你们草菅人命不合人伦!”
“弱者就没有发言权了么?人人都想做强者,总有人比你强,若有一天你成为弱者而被弃若敝屣,你又当如何?你就该死么?”
“魔界闯入戈南学院地界,你们毫不作为,日后有人直接闯入戈南学院内大开杀戒,你们也要眼睁睁看着辛苦栽培的弟子死于非命吗?那些死在森林中的学子就不是他们父母用心栽培的吗?这就是你们的弱肉强食法则吗?”
晏娇娇一声一声质问,一步一步逼近,一身威压无人能及,她为那些来不及开口就死去的学子发声,也为这不公平的世道争锋。罗归远竟无法回答任何一个问题,一步步随之往后退,等到晏娇娇说完,他已是汗湿重衫。底下的弟子也个个露出了激愤的神情,一边朝晏娇娇投去崇拜的眼神,这是他们想说却一直不敢说的话,也是他们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事。戈南学院中踩高捧低已是惯例,尤其是那些入门晚的学子,没有一个不要被师兄师姐们好好“磨练”一番,虽然之后也难以避免又循环往复,但内心始终有对这种规则不满的怨怼!“哈哈哈!”
一阵不合事宜的笑声却在此时清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水派掌门上官渊抚掌大笑,身穿一袭白衣的他明明一派文人雅士之相,此刻却笑得毫无形象,甚至眼角都笑出了点点泪花。“有趣,有趣!”
上官渊边笑边道。晏娇娇也将目光投向上官渊,看得出来,其他几位掌门都已经被她的话激怒,唯独这个上官渊却是当真在开怀大笑。上官渊笑了一阵笑够了,竟撸了袖摆边擦笑出来的眼泪,一边站起身弯腰拾起了晏娇娇丢下的名牌,又用那衣摆仔细地擦了擦名牌上的灰。随即,他上前走到晏娇娇身边,不容她分手,就十分自然地一把拉过晏娇娇,把名牌重新塞回她的手中。晏娇娇还未反应过来,就听上官渊道:“哎呀,你可真是有趣,喏,名牌好好拿着,想到你这么有趣的人将会是我的弟子,我就预料得到未来这数年必然很有意思,我可是太久太久没有遇见你这么可人的弟子了。”
众人一时哗然,那可是戈南学院的掌门,水派虽然向来冷门,但掌门上官渊也是出了名的清高,他竟然亲自捡起名牌还给拒绝戈南学院的学子?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是罗归远也如此,他生气地质问上官渊:“你这是作甚?这样的人收到我戈南学院,还不被她闹翻天?”
“不至于,不至于。”
上官渊漫不经心地说着,又摆摆手,轻飘飘地顺势轻轻一推,竟将罗归远平平推回了座位坐着!这是摆明了要护着晏娇娇了。“你!”
罗归远气结,上官渊却转头又对晏娇娇笑眯眯道:“小姑娘,你还生气呢?”
晏娇娇看看手中的名牌,眉头紧锁,正在仔细分辨哪里沾了上官渊的泪花,被他突然一问有些茫然,就连刚才凝聚的气势,仿佛也在他这几笑几问间化解无踪了。这人是水派掌门吗?似乎,也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