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夫人刚要说话，天空中便落下两道光芒，原来是上官渊和罗归远赶到了。“掌门。”
晏娇娇和姜一凌上前见过。上官渊一看这满场狼藉，眉尾一挑：“夜鬼魔竟被你们消灭了？”
姜一凌点点头，看向晏娇娇怀中：“是，多亏了晏师妹的灵兽，哎？那小黑犬呢？”
晏娇娇怀中的小黑狗在两位掌门出现时，便已经瞬间消失了，根本没和他们打上照面。晏娇娇也不明所以，无辜地耸耸肩：“这是我偶然召唤出来是伴生兽，确实比我强，我也管不住他。”
好在他们没有见过小黑狗，只当是普通的强悍妖兽，并没有在意，反倒是紫星阵留下的痕迹引起了罗归远的注意。“这是什么阵法绞杀了夜鬼魔，我似乎没有见过。”
罗归远拨弄了一下残余的灰烬，上面还留有紫星阵的灵力星光。上官渊也走了过来，皱眉细细看了看，思索片刻道：“难道是上古传下的紫星阵？”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像。”
罗归远回头看晏娇娇和姜一凌，“是你们施的阵法？”
姜一凌对紫星阵闻所未闻，茫然地摇摇头，他明明看到是那小黑狗一掌拍碎了夜鬼魔。晏娇娇就更是故意摆出一脸无辜的模样了，反正也没人会相信她能使出紫星阵。这时，华夫人也走了过来，竟是一言不发蹲下身来，开始拢起地上参与的灰烬，一把一把用自己的裙摆包住。“这位夫人，你这是何故？”
罗归远不悦道，哪有人给魔物收尸的？姜一凌便道：“掌门，这夜鬼魔应该是这位华夫人引来的。”
“人魔相恋？”
上官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伦理剧，一时惊讶出声，“人魔勾结残害众生，那也是死罪！”
晏娇娇差点笑出声来。罗归远也是尴尬起身，咳嗽了一声：“师弟慎言。”
那华夫人也并没有恼怒，一边继续收集那些灰烬，一边缓缓道：“他是我弟弟。”
“你弟弟病死的怨气这么大，竟然化为厉鬼？”
姜一凌不敢置信，一般生病死去的人本就体弱，有病根的本体很难化为厉鬼成魔。晏娇娇便道：“那就是华夫人之前说谎骗了我们，她的弟弟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因为冤屈而死才化为了厉鬼。”
华夫人始终垂着头，一点一点用手将那些灰烬扫拢，闻言只是轻笑了一声，似是嘲讽他们又似是嘲讽自己：“是，我是撒谎了，他不是病死的，而是我派人活活将他虐待而死的。”
“你！”
姜一凌大吃一惊。晏娇娇和两位掌门却都只是浅浅皱了下眉，这种手足相残的事情，他们行走江湖多年，到底都是见过的。晏娇娇不由想起华夫人之前说过年少时过得很苦，便道：“难道你的父母双亲也不是病死的吗？”
华夫人拢灰的手顿了一下，才抬起头看了晏娇娇一眼，道：“我就说你和我很像，连我这般心思你都猜对了。”
姜一凌已经不想说话了，满眼都写着：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华夫人却没等晏娇娇再问，就继续说：“我曾经告诉过你们，我的父母重男轻女吧。他们简直将这一点做到了极致，年幼家贫时我好像不是他的姐姐，而是他的佣人，动辄就是打骂，被他赶出家门也是时有发生。”
“就算长大了，我有能力了，将这个家一手托起了，他又变得那么贪得无厌，日日寻我要钱也就算了，后来还想要我把产业和村长之位一并交给他！哈！我就是华家的工具，是他的垫脚石！”
华夫人捏着一把灰烬，双掌用力，那灰烬又被一点一点挤出指缝，看得出来她心中的愤怒不甘。姜一凌又不解：“那你既然恨到杀死了他，为何现在又要为他收尸？”
华夫人深深呼出一口气，将种种情绪压了下去，重新拢了一把灰烬：“是啊，为什么呢？他刚出生时明明那么可爱，是我日日捧在手心的宝贝，会甜甜对我笑，会用小手摸我的脸，我明明疼爱过他的，他为什么不珍惜我这个姐姐？”
“所以你虐杀了他。”
晏娇娇道。“是，他本就执念深重，化为厉鬼后夜夜在华府闹腾，不得已我又请了大师驱除，哪知道他竟入不得华府而有了心魔，再见他就已经是夜鬼魔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他是以鬼入魔，还骗我们是夜魔，真的可恶。”
姜一凌想到险些丧命于此，不由气恼。华夫人将最后一捧灰烬拢起，站起身来，望着泛起鱼肚白的天边：“他一直都不是个好人，死后也好不了，非要闹腾着杀掉整个村子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于是我答应他，骗几个有修为的修士给他吃了，他就滚出这个村子。”
晏娇娇都忍不了了，这华夫人真是假清高，为了村子的安宁，竟是打好算盘拿他们做人情，要不是碰见她在这里，姜一凌和盛墨白还真要献祭了。两位掌门就更是不能容忍堂堂戈南学院被一个妇人玩弄，罗归远当即便道：“你这毒妇，与你弟弟是一丘之貉，还分什么高下？马上就要天亮了，你就自请入狱吧！”
若华夫人不是个活生生的人，罗归远此刻怕是要挥掌直接灭了她，而不是叫她去衙门自首了。华夫人却满身疲惫，依旧望着天边道：“我已经见他们死了一次又一次了，那种揪心的痛苦和爽快交织，每每让我难受至极，现在一切终于结束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话才说完，华夫人口中便吐出一口黑色的鲜血，身体也萎顿在了地上顷刻没了动静，只是手中还紧紧抱着装满灰烬的裙摆。姜一凌一惊：“她服毒了！”
晏娇娇抿抿唇，华夫人对家人又爱又恨，贪恋家人的温暖，却又因得不到而心生怨怼，她受的苦是真的，她的凶残也是真的，可到最后她都没有放下，只是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