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听瑞思人说完，震惊得无以加复，无力地脱口而出：“您希望我们做些什么？”

瑞思人也怔住了，片刻后才道：“做你们所有能够做的事情，恳求你们啦。”

楚月不愧是康德舰长指挥学院的杰出学员，定定神，心里已有了几个盘算，问道：“请问您把灾难事态通报给星系联盟了吗？”

“是的，我们向各个层面的智慧文明组织发送了紧急求助信息，包括人类的银河及仙女星系联盟和仙女星系自由联邦。瑞思！大部分组织表示无能为力，联盟要求我们时刻更新天震情报，他们在开会研究对策。”

“听上去，还有一线希望。”

楚月小心翼翼地道。“但是，瑞思！半个月过去了，我们没有收到人类的回复，我们很担忧人类已经放弃了我们。”

人类的星际大殖民时代早已经结束，昔日浩浩荡荡、动辄千万人口的殖民舰队早已成为历史记录。无论是联盟还是联邦，现如今已拿不出几艘像样的殖民船，只有很少数量的十万人级恒星系间客运飞船，更多的飞船是万人级，这两种飞船缺乏封闭式生命维持模块，需要定时补给，不能跨越星区长时间飞行。再者，仙女星系核心区生存环境险恶，本土生命的基因变异性高，智慧生命的多样性远超其它星域，人类殖民船的生存环境基本上不适合他们。所以即便人类想来救，不准备几年很难办到。“您估计天震影响到距离最近的智慧生命星球要多长时间？”

“我们的技术手段无法探测清楚，夸父人估算三个月至一年内会影响整个一千光年的区域。”

楚月想了想，不甘心地问道：“你们常在星核区航行，有没有发展出特殊的技术避免惯性阻尼消除系统失灵？”

那个瑞思人嘴角抽动了一下，仿佛在苦笑，道：“瑞思！我们的特殊技术，就是慢慢飞。”

楚月接收了瑞思人发来的天震信息，表示愿意帮忙，要了一条通讯线路，把情报发给潜航舰队，又请瑞思人先组织区域内智慧生命设法自救，双方保持联络，随即结束通话，召集全体船员开会。听到天震的厄讯，昭楠先叹道：“总算明白了休的难处，夸父人的确睿智，想得明白。”

楚月问道：“昭楠姐姐，你判断联盟会不会来救他们？”

“唉——！”

昭楠长叹连连，道：“当年银河系有个高等级文明的联合条约，简称‘大沉默条约’，规定所有的高等级文明不得干预低等级文明的进化。其中里面提到了类似的灭绝事件，条约规定不得干涉。星系核心区的某些文明虽然能够星际旅行，达到进入高等级文明标准，但没有加入联合组织，也没有申明支持此条约，从法律上看，人类不能救助。联盟想破例，必须先获得银河理事会的批准，现在两个星系之间通讯很慢，一来一回，时间绝对来不及。”

紫云拓批判道：“我觉得是这帮家伙坏心眼，不想救别人，故意搞了个程序，实在是有违仙人教导！”

昭楠摇头道：“可不敢这么说，当时的大沉默条约，就是仙人提出来的。当年人类很自傲，打着博爱的幌子不想听仙人教导。后来仙人发给人类代表一段视频，你们猜，是什么内容？”

众人一齐摇头。“地球上，一群小型恐龙，穿着树叶做的短裙，围着篝火唱歌跳舞！”

“这就能说服人类吗？”

巴蛇纳闷地问道。“白痴！”

鹩哥挖苦道：“恐龙不灭绝，哪有人类的今天？”

“不错，”昭楠叹道：“有些事，说不清。”

皮球问：“头回听说天震这个现象，为什么只能影响一千光年区域？”

姬承知答道：“从引力空间结构上看，爆炸区像是个凹下去的深坑，到坑边大概一千光年，这个范围受影响最大。外面也受影响，不过空间会自己修补裂痕，应该没那么危险。”

井口问：“天震的危险到底是什么？昭楠受到了天震波及，仅仅是发动机部件受损。”

“暗物质风暴是亚空间中的粒子从空间裂痕涌出来的结果，不是爆炸能量的直接传递。这次爆炸没有超新星爆炸那么强，但万分之一的能量发射总是有的。爆炸波冲过来的时候，大部分能量会以高密度伽马光子的形式从空间裂缝中喷出来，没有防护，沾边就死。”

“我们有没有危险？”

野牛问道。“空间裂痕围绕爆炸中心蔓延，越往外围越细小，我们能提前侦测，危险可控。不过，理论和实践总会有差距，没有百分之百的事。”

“所以，”楚月敲敲桌子，道：“这件事情重大，还得请兄弟们一齐决定。先说好，怎么办都行，但绝不能反悔。”

紫云拓先表态，道：“我要说‘咱们还是逃走吧’，你们一定指责我是‘冷血无情胆小怕事的畜生’；我要说‘咱们去收钱救人发笔横财’，你们一准骂我是‘自私自利乘人之危的混蛋’。唉，人贵有自知之明，在你们的谆谆教诲下，我决定弃权，你们想干嘛干嘛！”

众海盗心想：你大胆地说呀，这次我们支持你。野牛想了想，问昭楠：“您懂得最多，觉得应该怎么办？”

昭楠缓缓道：“我不是千百万年后的哲学家，我知道他们是活生生的生命，我一定要设法去救他们。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众海盗一阵沉默。楚月忽道：“兄弟们，你们想打劫吗？”

海盗们的眼睛都亮了，纷纷道：“职业要求嘛，说不想那是虚伪。”

“你们打劫最爽的是哪一次？”

“打劫狂鲨那次，身心舒爽。”

“为什么？”

“技术难度高，收益大，还有人夸赞。”

“很好！如今老天想收这些人的性命，我说，兄弟们！咱们这次从老天手里打个劫，抢些性命回来，你们干不干？”

海盗们的目光登时热烈起来，鹩哥大叫道：“噶唣！孬种都滚下船，老子决定跟楚月干啦！”

大锤也道：“头一回听这么顺心的打劫前动员讲话，我也去！”

野牛起身道：“鹩哥这个没胆色的都肯去，我们岂能落后？去了！去了！”

“阿耶！”

众海盗齐声狂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