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尔斯把紫云拓和谢青鸾送出门，交给一位名叫刘培根的老者，临别时还客气地跟两人点了点头。周围的人瞧见迈尔斯的举动，看向两人的目光也恭敬了许多。出了公寓，见身旁只跟着刘培根，紫云拓忍不住抱怨：“姐呀，您答应得太快了，我不会修那东西，要不要叫人？”

“笨！有我在，不用慌。”

“您咋会修？”

“哼，你以为搞慈善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往外撒钱呀？很多事需要亲力亲为的！我到过几个缺氧的星球，曾安装调试过氧气发生塔。”

“佩服！佩服！”

紫云拓赔笑道。刘培根听了，忍不住激动地说：“那太好啦！我刚才听说您要找女儿，盼您好人有好报。唉，您别怪迈尔斯先生把这个烂摊子交给您，实不相瞒，那氧气发生塔，其实也事关许多少儿少女的性命。”

“此话怎讲？”

紫云拓有点好奇。“我们这白天喘气还行，一到晚上就有点气闷，必须得通氧气调节，否则小孩和老人容易猝死。我们这种老头子，死了就死了吧，也不值什么，只可怜了小家伙们。”

谢青鸾一皱眉，“事关人命，政府不派人来修吗？”

“修，经常修，但修完没两天就坏了，结果还不如不修呢，大家一点防备也没有，一个月就死了好几个人。”

“修不好为什么不换新的？你们星球的氧气含量不算特别低，供几万人用氧的整套设备也就几千万吧。”

“问题是，涅罗星上这种情况很普遍，给我们这换，就得给别的地方换，那钱就多了，政府不肯。”

这种考虑有一定的道理，谢青鸾无话可说。紫云拓问道：“你们这片多少人，是什么帮派，迈尔斯先生是你们的帮派首领吗？”

“我们这片区域有一万多人，”刘培根面色古怪地说：“叫乞活帮，帮派首领不是迈尔斯先生。”

“那是谁？”

“看不出，你还真有点傻，”谢青鸾奚落道：“刘先生说的是笑话。”

刘培根很想咧嘴一笑，但这个表情他很久没用，有点生疏，比哭还难看。“唉，如果是笑话才好咧，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我们这穷得啥都没有，啥也干不了，每天就是晒晒太阳，然后祈祷明天能继续晒太阳。”

“但我看这还有些楼房，还有氧气发生塔，我见过有些穷的地方，只能住木屋。”

“木屋在我们星球上算奢侈居所，能换一栋大大的豪宅好不好！唉，说起来，这些建筑还是我小时候建的，那时候艾尔拉夫草大家种得比较多，生活还过得去。”

“哦，这么说政府禁毒扰乱了你们的生活？”

“屁呀，政府真禁毒我们也认了，其实是大毒枭们垄断毒品种植，才把我们给坑了。”

“那迈尔斯先生呢？”

“他是我们的大救星，经常施舍我们，虽然他不想当，但我们得靠他活着，他不当也没办法。”

“他是本地人？”

“对，当年大部分人都种毒草，但也有极少数人不种，他父亲就是一个，还劝大家不要种——哎哟，当时他父亲被人笑话死了——现在想想，真是可笑之极。后来不让种毒草，靠毒草活着的人全完蛋了，有其它本事的人不怕，另谋高就，能搬走的都搬了，剩下一帮蠢货。迈尔斯跟他父亲出去漂泊了很多年，近十年前才回来，学了一身本事，可把我们大伙给救了。比如，没有他，你们才不会管我们死活呢！”

“不能这么说，”紫云拓笑道：“我姐常年在红区做慈善，帮了不少你们这样的人。”

蓝凌生死未卜，紫云拓不想刺激谢青鸾，能捧则捧。“是吗？”

刘培根半信半疑地打量谢青鸾——慈善，对他来说是一个陌生的词汇。说话间，三人来到一个五十米见方的院落，周围都是断壁残垣，大门也不见踪影，如同半张着缺了门牙的大嘴。虽然老坏，也是保命的机器，所以墙根下有十几个人在躺着晒太阳，顺便看守设备。刘培根上前把情况说明，十几个人来了精神，围拢过来。谢青鸾尴尬地笑了笑：“大家先等一等，我看看设备，需要帮忙再喊你们，好不好？”

刘培根没那么客气，嚷嚷道：“都闪开，别碍事，先让专家看看。”

氧气发生塔在院落中央，像三层小楼，外围有若干闸门，连接着风扇、泵机和管道，看上去灰迹斑斑。刘培根掏出钥匙，打开门，三人进入氧气发生塔内。塔内还有很大的地下室，内有无数管道和说不上名字的设备，门口正好在整个设备的中间，正对着主控制室。从门口延伸出去，四通八达修建了若干楼梯，正好可以走近每一处主体设备和管道，方便维护。三人巡视一圈，进入主控制室。紫云拓完全没看明白，刘培根也不懂，满脸希翼地望着谢青鸾。谢青鸾微微一笑：“你们这个设备不复杂，两大核心，一是电解水室，另一个是氢化室。”

“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刘培根表示不理解。“您没上过初中吗？”

“上学耽误种毒草，老旷课了。”

“就是说，这个机器先把水分解成氢气和氧气，然后再把氢气跟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和氮气合成一些化肥和低糖，这个过程还会释放一些氧气。”

刘培根眨了眨眼：“就是说您懂呗，那为啥它不管用了呢？”

“我粗粗看了一下，一些组件需要清洗保养，但这不是最大的问题，问题是为什么那边多了个燃烧室，把分解出的氢气给烧了呢？”

“这个我知道，这个设备需要水，但我们缺水。后来有个技术员说氢气烧完就是水，弄个管道把水接入设备，设备就能运转了。”

“这管用吗？”

谢青鸾直翻白眼。“管用！”

刘培根笃信地点点头：“有了燃烧室后，加一点水氧气发生塔就能运转很长时间。”

“好了，我知道什么原因了，我们出去吧。”

谢青鸾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