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空间中，紫云拓在黑暗中静立。“卓玛，开始分析数据。”

紫云拓面前浮现无数个小小的屏幕，每个屏幕中都是一份文件，有视频、有录音、各类原始资料和官方的分析报告。文件如飞鸟般展翅飞翔，一份份投入紫云拓怀中，随即崩裂为点点荧光，消失不见。紫云拓利用脑机联合系统接入卓玛，正在高速阅读慕辰给他的资料。这份资料涉及对三万多人的秘密调查与审讯，还有上百万次飞船的搜索计划，远非民间人士提供的资料可比。威尔教授曾经提到有片星域可能是超能对撞机的藏身之处，事实上联盟早已对那儿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只可惜，在耗费了无数人力和物力之后，联盟还是一无所获。紫云拓有点灰心——怪不得慕辰大方地把资料给他，估计早算准了他从里面得不到有用的信息。要不，把费尔南多送给仙人交差算了？仙人没说要找超能对撞机，而是让他们找出奥秘项目失败的原因。如果仙人亲自问问费尔南多，或许……唉——！叹了声，紫云拓还是把这个极端不负责任的念头扔到九霄云外去了。费尔南多真的知道些什么，根本就不会疯掉。找出原因的最佳方法，还是先寻获超能对撞机和那些失踪的奥秘机。紫云拓退出脑机联合，去找费尔南多博士。费尔南多没事就在奥秘机房呆着，而且是货真价实地对着奥秘发呆，不像姬承知一样经常提交计算问题。“前辈，您醒醒。”

紫云拓推了推费尔南多。“啊——？喔，你来啦。”

费尔南多似乎刚做了场白日梦。“前辈，您在干嘛呢？”

“我想测试奥秘的能力，可怜，想了半天，没有一个合适的题目。唉，远离科学界三十多年，如今的我已经是个废物啦。”

“前辈不要沮丧——我拿到了联盟调查超能对撞机的资料，依照前面的约定，您能否告知奥秘项目的一些细节？”

费尔南多诧异地看了看紫云拓，叹道：“啧啧，你真有办法，先把资料给我看看。”

“卓玛……”奥秘机房有三维投影，随着一声呼唤，分门别类的资料立刻浮现在两人面前。费尔南多粗粗浏览了一下，特意挑出自己被审问的视频——当年他还年轻，但神情看起来很古怪，一时茫然，一时激动。费尔南多没有看完，厌恶地关闭了视频，对紫云拓点头道：“资料不假，你问吧。”

“您知不知道超能对撞机藏在哪儿了？”

“我估计，初期它躲入亚空间中了，所以联盟才找不到。”

“您跟这事有关联吗？”

费尔南多撇了撇嘴：“傻瓜，你以为我装疯故意掩藏信息呢？没那种事！”

“有人说超能对撞机太大，无法潜入亚空间。”

“它的确很大，但是它由一系列飞船组合而成，可以分散进入。”

“它到底有多大？”

费尔南多微微笑了笑，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总共两万七千公里长，中心环形对撞机直径一千两百公里，环和线性对撞机的截面平均直径五百米。”

“天哪，超过一个可居住星球的尺寸！”

紫云拓惊叹道。“废话，要不然怎么会花那么多钱？”

费尔南多很满意紫云拓的反应，又道：“超能对撞机是节状的，每一节都是一艘飞船，每艘飞船都有自己的动力，易于维修和升级。超能对撞机可以变形成几个小型对撞机，也可以把飞船集中在环形对撞机周围，变形成一个球。”

运行如此一个庞然大物，所需的奇异子量是天文数字，后人不肖，没了先人一往无前的开拓精神和舍我其谁的奉献精神，奥秘项目才在无奈中被停止。历史的悲剧在重演，这与古地球时代的大明朝中止海洋探索是何其相似！“我估计，”费尔南多道：“他们先让超能对撞机解体，然后分散进入亚空间，以躲过联盟的搜索，耗干奇异子后再出来。”

单艘飞船进入亚空间后，不操作可以呆很长时间，但是超能对撞机必须维系几十万艘飞船同步，消耗的奇异子量就很巨大。“多久？”

“我算过这个问题，依它的奇异子存量，顶多二十来年。”

紫云拓的眼睛登时亮了：“也就是说，超能对撞机早就浮出亚空间，在某个角落里躲着！”

“是的。”

“那联盟为什么不去找？”

紫云拓又有了疑问。“在偌大的星系中找个直径一两千公里的小黑球，难、难、难！”

说白了，联盟再也不想为超能对撞机项目投钱，所以放弃了搜索。紫云拓小心翼翼地问：“您提过，您知道是谁弄走了超能对撞机。”

“资料里应该有，是实验物理学家乔尔丹诺和他的弟子们，他们都是超能对撞机的狂热支持者，我们吵过很多次架。唉，他还指责我是科学界的叛徒。”

说到这，费尔南多的情绪有点低落，喃喃道：“叛徒算不上，但我的确是个逃兵。”

“这位乔尔丹诺有那么大的权限，能让超能对撞机解体重组吗？”

费尔南多的眼神中露出几丝疑惑：“怪就怪在这儿，他没有那个权限，其实我也没有。必须五位领导小组成员一致赞同，才能启动超能对撞机分解进程。”

“是不是乔尔丹诺黑掉了系统？”

“只能猜是这样，但据我所知，那些人并没有这种能力。”

“模拟结果显示，主控系统非常稳固，不存在被攻破的可能性，只有拥有超级管理员权限的人，在经过一系列极为复杂的操作后，才有可能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破坏超能对撞机的安全机制。经过多方审问，以及对历史数据的交叉比对，调查组认为，费尔南多先生并没有如此能力，超能对撞机上的其它科学家也没有这种能力。超能对撞机是如何被分解的，依然是个迷团。”

——《联盟调查报告：超能对撞机消失之谜》节选。紫云拓已读过报告，不过要看费尔南多的表情，所以又问了他一遍。结果让他很失望，费尔南多的确和超能对撞机的消失毫无关系。但是，另一位科学家呢？一个模糊的影子浮现在紫云拓心头。他就是——奥利弗希尔伯特，数学家、理论物理学家和量子计算机学家，那位早早就销声匿迹的奥秘项目前总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