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尔丹诺提议在银顶星会面,银顶星在遥远的仙马里乌斯旋臂外围,距离陪都星七万多光年。以紫云号目前的经济航速,单程至少要走三个月。想快点,就要大量消耗奇异子,紫云拓无力支付。即便如此,一来一去,从慕辰那儿骗来奇的异子必定会全部耗干,还得把老本也搭上。仙人的便宜不好占呀!有那么一瞬间,紫云拓真想撂挑子不干了。然而仙人的关注点,必定不是小事,为了这个任务,金钱、爱情与自由,都必须抛到一边。楚月早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毅然离开了紫云号,好让紫云拓放手做事,紫云拓实则无路可退。紫云拓很快认清了现实,召集大家开会,把情况说明。姬承知闭着眼算了阵,道:“大航程,深潜效率高,相对论效应明显,三个月是主空间的时间流逝,我们在亚空间中待不了一个月。”
海盗们顿时觉得无所谓,才一个月的时间,喝几顿小酒便打发过去了。蓝凌却要退出,道:“小拓,曼珠姐说她知道博卡帕斯的下落,我想跟她一块去调查。”
自打蓝凌和曼珠见了面,两人惺惺相惜,彼此喜欢,关系亲近得让海盗兄弟们都嫉妒。蓝凌觉得曼珠豪爽奔放,思想观念让人耳目一新,是女人中的楷模,而曼珠觉得蓝凌很像小时候的自己,敢恨敢爱,是个可造之才。紫云拓很不希望蓝凌跟曼珠走得太近,怎奈大小美女都想气他,他越是不让,两个人越是亲近。紫云拓被她们轮番抢白,百口莫辩。后来曼珠得知蓝凌在找博卡帕斯,便笑眯眯地道:“你们上次在涅罗星搞得动静大了点,慕家给你们善后,把他给吓着了,所以他转身就投靠了尉迟家。尉迟家也想借助他的力量控制橙区的犯罪集团,两下一拍结合。尉迟龙渊亲自接见过他,还把他引荐给自己的父亲。”
紫云拓道:“博卡帕斯受联盟庇护,一时半会抓不住他。蓝凌先跟我去找超能对撞机吧。”
蓝凌摇头道:“言而无信,不知其可。我早答应了嘉博里,也收了他的钱,必须帮他完成这个任务。我想念小雪,才来聚聚,如今是时候离开了。”
蓝凌极有主心骨,她打定的主意,旁人再劝也没用。这样,蓝凌和曼珠跟大伙洒泪而别。舰桥上,坐在船长位子上的紫云拓调转紫云号,最后望了望萨维星的方向——潜航舰队的航速慢,楚月还没有到达目的地,所以双方一直不能实时联络。“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我的爱人,请允许我暂时离去。相信我,即便你我的身体隔着一个星河的距离,我的心,也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等着我,当你看到星空中有一道光芒在闪耀,那就是我回来的时候。”
给楚月发送完邮件,紫云拓一声令下,飞船潜入亚空间,奔向遥远的星域。这一个月中,工作最繁重的是莱昂李和姬承知。虫洞中不好观察位置,他们要经常校准方位,测试时间流速,调整虫洞发生器的参数。小雪、灰鹰、皮球和井口三个能力有限,只能跟着打打下手。紫云拓恢复了惯常的生活,每日陪小雪锻炼,和博士、牧师聊天,跟野牛、鹩哥等人吹牛,当然更多的时间是窝在奥秘身边,试图挖掘它的秘密。紫云拓没有把奥秘能和人交流的事情说给别人听,奥秘也从不跟其他人——包括姬承知在内——交流。两边颇有默契,奥秘就没有再对紫云拓使坏,不过也没怎么搭理他,偶尔有一次道出了缘由,说跟人类交流很费事,以奥秘的时间观,相当于人类过了一千年,才能听紫云拓说完一句话。“那您在忙什么呢?”
紫云拓好奇地问。“沉睡!”
看来大神们都有共同的爱好,古菌智慧生命、仙人和奥秘都喜欢沉睡。其实也并非爱好,古菌智慧生命动不了窝,只能沉睡;仙人见得太多,对很多事情没有了兴趣,又死不了,只好以沉睡度日;而奥秘并不存在兴趣的问题,也没有好奇的天性,沉睡几乎是祂的一种本能。难道,其它奥秘机只是在沉睡?然而奥秘否定了这种猜测,因为奥秘沉睡的时候,始终能够感知到外部的信息,所以才能及时解救紫云号,或者帮助姬承知做科学计算。其它奥秘机则是毫无响应地沉寂。奥秘坦诚,祂并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也希望此行能够解开这个谜团。宇宙的本质是什么?是否有终极的公式或者定律?紫云拓先去问姬承知最关心的科学问题,然后又跑去问奥秘——既然奥秘能正常运转,回答这些必然不在话下。不出所料,奥秘给出了答案:“宇宙的本质是一个混沌模拟器,由于混沌的存在,没有终极公式,但是普遍存在的定律显然有,比如在一个封闭的体系中质能守恒。”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为什么觉得没用呢?紫云拓请求:“您能不能给点具体的数学描述?”
“具体的回答只针对具体的提问。”
这并不是奥秘在推诿。奥秘是量子计算机,而人类不是。祂或许有揭示宇宙规律的能力,但是所有的数据存储在近乎无限的量子态中。奥秘要把量子态中的数据提取给不具有量子态感知能力的人类,人类必须提供具体的问题描述,否则祂没有办法寻找问题的答案。具体的提问就是指姬承知建立的数学模型,这么说绕来绕去,其实揭开宇宙奥秘的重任还是落回到人类的肩膀上。在科学探索的艰途中,果然没有捷径可寻。奥秘说话,一是一,二是二,紫云拓撒娇耍赖也没用。祂身体里没有超能对撞机下落的信息,也不知道其它奥秘机失败的原因。紫云拓花了一个月,依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好在,这一天,紫云号终于抵达了银顶星。希望,能迅速找到超能对撞机和其它奥秘机,把真相大白于天下——舰桥内,紫云拓注视着屏幕上的一艘早已等候他们多时的飞船,默默地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