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阶段。”

“对个屁！”

紫云拓懒懒的声音意外传来。黑色菌团扑在紫云拓脸上，大团的菌体顺着头盔空隙灌入装甲内部。紫云拓没有像其他人那么慌张，身体也没有因为出现排异反应而颤动。黑色菌团却在颤动，颤动顺着长长的脖子像震波一样传递到后面的墨团中。墨团怪异地扭曲伸展，不多时，从体内释出刚刚被抓进去的海盗们。“哇——！这他娘的什么玩意！”

几个人的面罩都被打开了，除了无盐反应稍好，其他几个跪在地上大口呕吐黑色粘液。野牛吐了几口，一斜眼，见面前有只枪，一个干净利落的翻滚，抓起枪就要射击身边的墨团，却被一只大手用力压下了枪口。“老牛，冷静。”

无盐提醒道。“嘿，还是大嫂聪明，我看以后野牛二当家的位子难保。”

众海盗定睛观瞧，见黑色菌团重新凝聚，慢慢形成一个巨人，紫云拓的身形从巨人的手掌中浮现。“船长，怎么回事？”

“我降服了它。”

“哇，船长神勇！”

火球立时送上一记马屁，“没想到灭世者都能被你降服。”

“呵呵，你做梦呢，这显然不是灭世者的本体。”

“啊呸！”

弯刀又吐了一口，抱怨道：“船长你太坏了，有这个本事还让我们被抓。”

“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兄弟一场，不能光让我跟大嫂吃这亏。”

紫云拓这是骗大家玩，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敢这么做。山猫不服了：“船长说得好呀，我支持，船长，安吉尔也每人给我们来一份吧。”

话音未落，山猫惊呼一声，被一只巨手凌空抓了起来，拎到巨人的面前。巨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笑嘻嘻地道：“小猫咪，要我做什么？”

众人再瞧，几十米高的黑色巨人背生双翅，赫然是安吉尔的模样。“这——船长……”“事情紧急，先出去再说。”

“咳，我错了，”灰鹰喜悦地报信，“船长他们满血复活，还带回一个巨人天使安吉尔。”

“哇呜——！”

对撞机内一片欢腾。白不敢相信地嘟囔道：“神奇，我竟然有算错的时候，一定是我身体内的缺陷导致的，一定是！”

“莱昂，”姬承知指着黑影，忧虑地道：“它飞得很快，离我们已经只有两千公里了。”

“告诉大哥，让大哥解决它。”

小雪十分兴奋地插话。莱昂李苦笑：“不管说得对不对，好像只有这个办法了。”

“没问题，船长和安吉尔已经过去了。”

灰鹰道。“发生了什么，大哥怎么这么强大？”

小雪好奇地问。紫云拓的声音传来：“不是我强大，是人类强大。”

“为什么？”

“卡缪一直提醒我，古菌生命不是神，在它们眼里，我们更像是神。尼塔努是集体意识，注定不能以意识分裂的形式进化，否则就会导致三大古菌混战的场面重现，所以尼塔努菌始终难以向更高层次进化。卡缪说人类的大脑虽小，能力却与占据大半个星球的古菌相当，所以我就想，如果以我的意识去控制尼塔努菌，就如同控制我体内的古菌一样，说不定可以策反它们——哈哈，最后竟然成功了。”

“那我们也行吗？”

小雪急切地问道。“噢，你可别乱试呀，我之所以成功，还因为我是第一意识的微缩复制版，对尼塔努菌具有天然的吸引力。”

“那还是因为大哥强大嘛。”

小雪鼓励道。“好啦，你们暂且观战——安吉尔，我们上！”

一艘三角形尼塔努飞船划破星空，冲入巨大的黑影之中。黑影与其说是一艘尼塔努飞船，不如说是一颗机械尼塔努星球，内部已经具有了大气层和海洋。尼塔努菌老化的菌体被分解还原为养料，供新鲜的尼塔努菌吸收，如此生生不息。今天，这颗尼塔努星球迎来两位陌生访客——安吉尔和紫云拓抛弃飞船，一个挥动十几米长的双翼，一个驾驶玄火，自天而降。这好比外卖送到嘴边，星球上的尼塔努菌毫不畏惧地冲了上来。黑色的尼塔努菌迅速覆盖了安吉尔和玄火。然后，安吉尔变得更加巨大，十五米高的玄火坐在她的肩头，如同一个小小的精灵。紫云拓控制体内的古菌，古菌控制外面的安吉尔，安吉尔把意识传递给身边的尼塔努菌。吞噬灵魂，本来是尼塔努菌的拿手好戏，如今被紫云拓还之彼身。重力不允许安吉尔继续长大，强大的意识沿着地面向外传导，尼塔努菌发射电磁波，隔空广播。安吉尔的体积越大，同化尼塔努菌的能力就越强，一发而不可收拾。我是你，他不是你，你是我，你不是你，他是我，你不是他……混乱的思维撕裂了尼塔努菌的意识，尼塔努菌只好用本能疯狂地厮杀，干掉所有感觉跟自己不一样的同类。第一意识分裂数十亿年后，第二次意识战争再次爆发。尼塔努的本体意识感受到险恶的处境，停止追击对撞机，全力围剿身边的异类。疯狂的搏斗，激烈的厮杀，每一秒内，不计其数的尼塔努菌命丧当场。在两个意识面上接触的第一层尼塔努菌倒下，第二层顶上去继续战斗。层层消耗，双方的体积随着时间锐减。这场战争尼塔努的本体意识注定打得辛苦，紫云拓就像一个无所不在的强力传染源，所过处，原来的尼塔努菌纷纷倒戈。尼塔努的本体意识越战越小，祂深深感到恐惧，菌团战栗不已。尼塔努之要所以坚决毁灭先进种族，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像今天这样的情形呀。尼塔努菌团越大，能力越强。紫云拓和无盐先前遇到的，只能执行有限的任务，就像是智力不足的智能程序。这颗尼塔努星球的菌团通过远程通讯连接于尼塔努的本体意识，经过一番鏖战，落了下风，安吉尔的意识占据主导，反过来通过远程通讯入侵不知在哪里的本体菌团。蓦地，紫云拓感到强烈的威胁，玄火一飞冲天，安吉尔在地面上向他用力挥手，吼道：“快走！”

尼塔努星无声地爆裂，一团白光吞没了还在挥手的安吉尔，疯狂地追逐着向星空逃逸的紫云拓。一百公里、两百公里、五百公里、九百公里……紫云拓终于脱离爆炸核心区，机甲的防御发挥到极致，强光随即闪过，玄火被密集的能量推出五千公里外，紫云拓终于死里逃生。紫云拓回身望着尼塔努星所在的方向，那里空荡荡的，只留下一片耀眼的星空。“船长，死了没有。”

灰鹰关心地问道。“没有。”

紫云拓没好气地回答。“哇——！船长，你太棒了，你是无敌的。”

耳机内传来一片欢呼声。“尼塔努被干掉了吗？”

冷静的莱昂李问道。“很遗憾，这依旧不是它的本体。”

“天哪，祂到底有多大？”

“一头上百亿岁的生灵，嗯，想不出。”

“不管怎么说，祂知道你不好对付，应该会消停一阵了吧？”

“我觉得祂会来得更快，所以咱们得抓紧。”

“好的，白，立刻发信给仙人和楚月——哎呀，那是什么？！”

随着莱昂李的惊叫声，对撞机、紫云号和玄火机甲内同时发出不明原因导致的警报。紫云拓疾飞向对撞机，却觉得玄火越飞越慢，最后几乎漂浮在太空中，龟速前进。远处的对撞机也停止了飞行。星空在战栗，星光在扭曲，一道一道黑色烟柱凭空出现，四处喷发。“我的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充满乐观精神的莱昂李此刻也抱头哀嚎。“天裂！”

姬承知见过类似的情景，震惊地道：“尼塔努竟然可以引发天裂！”

人类，还想要反抗吗？不如乖乖受死吧！这时，白的声音慢悠悠响了起来：“附近倒是没威胁，你们还想让对撞机进入亚空间吗？”

“进——！”

所有的人同声呐喊。白瞬间下达指令，巨大的亚空间窗口再次出现，对撞机一头闯了进去，后面的奇异子枪同时开启，把亚空间窗口侧向扩大，对撞机随即转弯，长长的对撞机身滑向亚空间内。此时对撞机的动作格外缓慢，五分钟后才进去一半。众人看得眼热心跳，心急火燎。紫云号利用虫洞技术，倒是可以自如往来，把玄火收回舱内。紫云拓匆忙奔回舰桥，刚刚坐在椅子上，忽见前面的灰鹰一蹦老高，叫道：“完啦！”

却见对撞机还剩下三分之一露在亚空间外，它的周围却突地出现十几道黑烟，如同魔鬼的爪子，狠狠向对撞机抓去。一分钟后，对撞机就会机毁人亡；一分钟后，人类的希望就此断绝。紫云拓、灰鹰、皮球、井口呆呆地望着对撞机，无计可施，忙乎了半天，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刹那间，对撞机身后绽出一团明亮的彩云，夺走了星星的颜色，驱散黑烟。一只淡绿色的巨手从云团中伸出来，轻柔地握住了对撞机的后半部。云团猛地向前奔涌，照亮了对撞机整个机身。瞬间，对撞机与云团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虚无的亚空间之中，仙人微笑着发去消息：“亲爱的奥秘大神，轮到你啦。”

九台奥秘机立时接管了对撞机和仙人的庞大飞船，望着亚空间中涌动的黑暗，低吟了一句。“要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