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好。”
天崇帝略微放了心,“稽查异族人的事情一定不能放松,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池平点头称是,“异族人之前通过贤王爷的势力联络逃窜,如今没了贤王爷,这些人根本藏不住马脚了。”
天崇帝深吸一口气,“贤王还没有消息吗?”
池平垂首,“缉事厂联合护卫军,这些时日已经将城中宅子搜了个遍,所以,臣怀疑,贤王爷或许通过官沟逃出了京都。”
天崇帝抬眼,眸中有些诧异,“官沟那脏污之地,贤王他……官沟,京都用来排尽雨水的东西,长年累月,其中尽是污水和淤泥,贤王出身皇族,要说这样的人会从官沟逃跑,确实让人难以相信。“除此之外,京都戒备森严,贤王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池平淡声道。想到一身污泥恶臭的贤王,天崇帝顿时一阵恶心。“好了,既然贤王从官沟逃走,那就说明他确实穷途末路无力反抗了,幸好,他的手中没有兵权。”
天崇帝有些疲惫了,“你下去吧。”
另一边,被池平斩钉截铁说着“已经逃走”的贤王,却正坐在时景言面前。“皇叔,您有些狼狈了。”
此时的贤王,一身布衣,因为翻墙时不慎跌进了草垛,此刻贤王头上还顶着两根杂草,好不滑稽。贤王镇定道,“你也不用如此奚落我,景言,你如今不是也只能躲在这宅子里?”
一旁的云溪好心提醒,“贤王爷,您头顶上还插着两根草呢。”
贤王脸色一僵,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的将那两根不合时宜的稻草扯了下来。时景言单刀直入,“皇叔,当年狸猫换太子的事,是你一手操办的吧。”
按理说,除了当事人和一直在调查的云溪,狸猫换太子的事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毕竟就连那曾经亲手将死婴换下的老太监,都被天崇帝灭了口。但谁都没想到,当年的一个贤王府侍卫,偶然得知了狸猫换太子的真相,临死之前,竟然把这事儿传给了儿子。池平早就将贤王府的一干人等全部捉紧了缉事厂,那年轻人受刑之后,在高热中,迷迷糊糊的就将事情吐了出来。幸亏当时负责审讯的都是池平的人,此事才没有被泄露。贤王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是如何知道的,这事根本不重要,问题在于,皇叔你明明知道真相,也很清楚只凭借这一点儿就能将皇帝拉下来,但你却偏偏选了最难的一条路去造反。”
时景言歪了歪头,“您为什么要替皇帝隐瞒呢?”
贤王眸子颤了颤,下意识避过时景言的视线,“我自然有我的考量。”
“哦。”
时景言拖着长调子点了点头,突然,时景言话锋一转,“皇叔,是因为时景林的生身母亲吧?”
当年,情窦初开的皇子喜欢上了明眸善睐的女孩儿,虽然两人身份悬殊,但皇子就是认定了那个女孩儿,但还没等皇子找到机会开口请皇帝赐婚,一夜之间,全都变了。女孩儿变成了人妇,成为了兄长的一房侍妾。多少年过去,就在当年的一切即将被带进黄土的时候,它又被人翻了出来。云溪起身,将一只黄花梨长形盒拿进屋,当着贤王的面,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太像了,只要见过天崇帝的人,立刻就能推测出天崇帝和画中女子的关系。贤王目眦欲裂,“你们怎么会……找到它。”
他明明早就把它藏了起来。“哎呀,其实容易的很。”
云溪随手将画像铺在一旁的桌子上,“人家出逃都是带上金银细软赶紧跑,偏偏你非要关着后院门折腾些什么东西。”
“你那护卫猜测你应该是把重要的东西埋在了后院,等我们的人抓住他的时候,他自然就全招了出来。”
云溪惋惜般叹了口气,“池平带着人一找就找到了呢。”
贤王强忍着触碰那幅画的冲动,“就算你们找到这幅画又怎么样,留着画我倒是可以睹物思人,没了画也无所谓。”
云溪挑了挑眉,“真的吗?”
贤王移开了视线,显然是不想配合。云溪和时景言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有些棘手。一旁的言抒眼珠转了转,突然出声,“那如果说,我们找到这人的尸骨了呢?”
贤王猛地抬起了头,“你说什么?!”
言抒脸上看不出丝毫心虚,“如果你愿意配合呢,尸骨我们就不动,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挫骨扬灰,就是这么个意思喽。”
云溪下意识点头。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对贤王爷来说,确实打蛇打七寸了。贤王爷精明了一辈子,但碰上“挫骨扬灰”这样的威胁,贤王还是没有撑住。屋外,云溪小声道,“你真找到丽娘的尸骨了?我怎么不知道?”
言抒摇摇头,“我骗他的,丽娘死之前只是一个侍妾,那时候又是一片混乱,尸骨早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到时候随便去乱葬岗拉来一具尸骨糊弄他就行。”
云溪忍不住赞叹,“你确实……办事儿有一套。”
留着贤王也并不为别的,就是要一个人证,证明天崇帝并非先帝亲子。空口白牙难免遭人疑心,贤王爷的身份足够贵重,尤其治安天崇帝没来由的直接给贤王爷套上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两者一结合,百姓们自然会有些说道。很快,京都中就起了狸猫换太子的传言。因着之前绿帽的传言,几乎被坐实,此次传言一出,更天然的多了几分真实性。“混账!他们这是要造反吗?!”
天崇帝伤口还未好全,这样冷不丁的抬手将茶盏甩出去,伤口竟然就被撕裂了。天崇帝痛苦的捂着腹部,池平则立刻起身走向外间,“公公,让太医立刻过来,陛下的伤口恐怕出问题了。”
福清一边派人去请太医,一边迅速让人将消息递到了苏青青宫中。太医来的很快,天崇帝倚在榻上被包扎伤口,胸膛因为愤怒还在剧烈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