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为我画眉的时候画了什么玩意吗?”
谢君牧也失笑,然后轻轻地说道:“多谢区区包容我。”
“我是你的夫人,若是连自己的夫君都不包容的话,还能容下什么呢?”
步微回答道。谢君牧画完最后一笔,然后俯下身在步微的眉心落下虔诚一吻:“好了,可以出门了。”
步微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又望向谢君牧:“好看吗?”
“好看。”
谢君牧想都不想地回答,“我家区区是这人世间的第一流。”
“就你会说话。”
步微嗔视了一眼谢君牧,然后说道,“带上点衣物什么的吧,既然画了远山眉,那么今日我们便去爬山吧。”
谢君牧顿了一下,然后心有余悸地说道:“这个时节还是不要去爬山了吧。”
步微眼珠一转就知道了谢君牧的意思:“你是想起了当您花禾寨的事情吗?”
谢君牧握住步微的手:“我真的不想再回忆起那天的事情。”
“没事的,都过去了。”
步微安抚着谢君牧,“我不过是想要去山上,与你一起看日出。”
谢君牧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那好,我去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步微问道。谢君牧松开步微的手往外走:“区区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半个时辰后,站在山脚下,看着沿着山道五步一个的士兵,步微嘴角抽搐着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我们是要来幽会的,你带了这么多人来,想说些话都不成。”
步微一边埋怨着一边和谢君牧爬山。“若是你再出什么事的话,我真是不必活着了。”
谢君牧牵着步微的手说道。山不高,步微和谢君牧一路说着闲话,不知不觉便到了山顶上。山顶上也有士兵布防,不过还好,没有像是山道上的那么夸张。“现在你能告诉我你这些天都在纠结什么了吗?”
步微和谢君牧一起坐在了山顶的角亭里问道。谢川已经预备好了茶水在这里,谢君牧试了试温度然后将一杯茶水递给了步微:“区区,你中毒初醒的那一日,你见到了国师虞或,你记得吗?”
步微点了点头:“我记得,怎么了吗?我之前是不是认识他?”
谢君牧望着步微的眼睛:“你以前不仅认识他。”
步微迷茫:“不仅认识他?”
谢君牧点了点头,然后苦笑:“国师能力强大的不像是凡人,又或者说他从来就不是个凡人。他曾经数次将你从鬼门关中拉回来,你之前和我说你我青梅竹马,但是之前那些年我根本不认识,你我初识便是在甘载元年。那年你十六岁,我二十岁。”
步微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水问:“然后呢?”
“我曾经问过你那个陪着你青梅竹马的人是谁,你说就是我,但是实际上······”谢君牧抿了抿唇,“应该是国师吧。”
“不可能。”
步微摇了摇头,“我虽然不认得国师了,但是那些记忆我还在,之前那十六年我明明是和你还有北辰云湛青梅竹马,你若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回去问北辰云湛,还有步沧昀的母亲陈氏,她也是都知道的。”
“我已经问过云湛了。”
谢君牧轻轻地说道,“云湛认识你与我是在同一日。”
、步微迷茫了,谢君牧与步微的记忆完全不一样,这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步微的记忆出现了错误吗?“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我若是和国师青梅竹马的话,我不还是嫁给了你,爱你吗?”
步微继续说道,“难道青梅竹马就一定会生出风月之心吗?”
“我也是这么告诉自己,才一直相信你和国师的情谊,在与你相识之后,允许你与国师的交往与解除,可是······”谢君牧的目光暗淡了下去,“你忘记的是国师而不是我。”
步微等着谢君牧继续往下说。“你在陈府中毒,昏迷不醒,国师以腓泉为药引将你唤醒,代价是你会······”谢君牧说不下去,好像只要自己不说,就可以否定腓泉的作用一般。“喂喂喂!别听那臭小子瞎说啊!虽然按照常理而言腓泉的副作用确实是忘记自己心爱之人,但是这个作用不是必然的!不是必然的!”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远远地传来。步微和谢君牧同时扭头看去,士兵正手忙脚乱地拦着这一个潘虎虎、圆滚滚的老头。那个老头一袭白衣,头发和胡子也都白了,整的一个人就跟一个球一样,正在奋力地冲破士兵们的防线。“凤潋?”
步微皱了皱眉,“他不是被我扔去北镇抚司了吗?”
谢君牧一愣,看着步微重复了一遍:“区区,你说那个老人家叫什么名字?”
“凤潋!凤潋!我就是你们虞朝的第一代国师凤潋!”
凤潋仗着自己一把年纪了,士兵不敢下太重的手,冲到了步微和谢君牧的面前,然后指着步微就道,“你这小女娃娃太不讲理了,我为你们的姻缘操心,亲自出山,你就把老头儿我往北镇抚司那种地方送啊。”
谢君牧挥手驱散士兵们,然后迟疑地看着凤潋:“你是······”“怎么,虞或那个臭小子都能活那么久,老头子我是虞或那小子的师父,活得比他更久不行吗?”
凤潋得意洋洋地挺了挺自己的大肚子。“嘶——”步微一听这个名字头就疼。“区区。”
谢君牧连忙扶住步微。“没事,正常的。小女娃娃你肯定是在帝王陵里听虞或讲过我,所以听到熟悉的名字头疼一下也是正常的。”
凤潋挥了挥手说道。“帝王陵?”
谢君牧不解。“在你被虞或忽悠去西域取腓泉的时候,虞或带着小女娃娃你去了东海去鲛人珠与鲛人油膏,然后在帝王陵能为你点了一盏长明灯。”
凤潋指了一下步微说道。“您当时也在吗?”
步微对凤潋客气了不少。“现在知道说您了?”
凤潋对步微指指点点了一下,“我可是那个小子的师父,他能够算到的,我能算得比他更清楚。小女娃娃,你记得小茶吧。”
步微和谢君牧的神经都提起来了,正襟危坐地等凤潋往下说。“老前辈,请你说。”
谢君牧恭恭敬敬地说道。凤潋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唔,小男娃娃,你先回避一下吧,有些事情,还是得你们分开说。”
谢君牧无奈,只得走开。“其实啊,我那傻徒儿从一开始做的事情我就都知道。你是他前世的心爱之人,不过你们前世并未相守。我早就算到了,虞或的命中注定无你,但是虞或他不相信啊,他用尽一切办法想要逆天而为。但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只是一个人而已,还抵抗不了这天地。”
凤潋缓缓地说道,“他将你从你的世界来拉过来,强求与你的姻缘,但是若是你真的和他在一起的话,势必会不得好死。所以我让小茶去到你的身边,成就你与谢君牧的姻缘,你和谢君牧的红线,是我一手牵的。”
“穿书这件事······也是你的主意?”
步微问。凤潋笑了笑:“也只有这样子才能最好解释啊,虞或毕竟是我的傻徒弟,我还是想要护着他一点的。但是现在看来,我是不能再护着他了。”
“是他把你带来的,而你却把我推给了阿牧。”
步微作出了总结。凤潋点头:“嗯,就是如此的道理。”
“那······我为什么会忘记他?”
步微问道。凤潋皱了皱眉:“虞或那个孩子我了解,他不可能真的就放过你这一世的,转世续缘的时候他疯癫得甚至能拔剑对我,所以我想他现在做的一切不会是因为他看开了,而是在筹备着更大的阴谋。”
步微瞬间花容失色:“我都已经和阿牧有了孩子了。”
“那若是让他得逞了,谢君牧估计不会好。”
凤潋说道,然后又一拍脑子:“哎呀,我差点忘了你还有个孩子,快快快,带我去看看你的孩子。”
步微紧张了起来:“小柳絮会有危险吗?”
“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用孩子操控母亲,那可是太容易了。”
凤潋一边说着一边催促着步微,“快带我回去看看你的孩子,万一他对孩子下了降头什么的。那小子在离开我之后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步微和谢君牧匆匆忙忙地带着凤潋回了家。北辰云湛又来和小柳絮玩了。凤潋走进房中只一眼就呵斥道:“把孩子放下。”
北辰云湛吓了一跳,抱着小柳絮愣在原地。谢君牧走上前从北辰云湛手中接过了小柳絮,然后瞥了北辰云湛一眼:“你先回去。”
“怎么了?”
北辰云湛茫然地问道。步微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别在这捣乱。”
北辰云湛:“我帮你们夫妻俩看孩子你们还说我捣乱。”
步微:“滚!”
北辰云湛:“走了。”
凤潋从谢君牧怀里接过小柳絮,小柳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陪北辰云湛玩得正开心呢,这会儿换了个人抱着也慷慨地对凤潋甜甜地笑了。凤潋看了看小柳絮,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目光落在小柳絮手上的银镯上:“这个镯子是虞或给的吧。”
步微茫然地看向谢君牧,谢君牧点了点头:“嗯,是的。”
“这个孽徒!居然对孩子也下手!”
凤潋骂了一句,然后连忙脱下了那个银镯,“你们快去寻一块红布来,把这镯子包了扔到火里溶了,然后把银水倒进痰盂里。”
谢君牧的反应比步微快,拿起镯子就往外走。步微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老前辈,那镯子怎么了吗?”
“那镯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一直带下去,你这孩子只怕是活不长久。”
凤潋一边说着一边端详着小柳絮,“镯子带了有三个月了吧?”
步微茫然地看着凤潋:“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戴上的了。”
凤潋叹息一声:“和虞或有关的你都忘了,这些自然也不记得了。我看着至少有两个月快要三个月了。”
“那小柳絮有事吗?”
步微紧张地问道。凤潋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等那个男娃娃回来再说吧。”
谢君牧去的比较久,眼睁睁地看着镯子溶了被倒进痰盂里才回来。凤潋还抱着小柳絮,见到谢君牧回来了,指了指步微说道:“你先扶着她。”
谢君牧不明所以,但是还是伸手扶住了步微。步微和谢君牧两个人都定定地看着凤潋,等着凤潋开口。“这个孩子给了我吧。”
凤潋终于开口了,“我替你们把孩子养到十五岁,若是能过十五岁,此生便无虞,等她十五岁生辰我亲自送回。若是等她十五岁生辰你们没见到这个孩子,就当做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孩子吧。”
这下步微和谢君牧都知道凤潋为什么要让谢君牧先扶着步微了。别说步微脑子嗡的一声直接晕倒了过去,就连谢君牧也眼前一花,差点没站稳。“先别叫醒她。”
凤潋摆了摆手,“若是可以,我便趁着孩子母亲还没醒就带走孩子了。”
谢君牧追问:“不能留下来吗?”
凤潋抿唇:“若是留下的话,她肯定活不到三岁,让我带走,养在山中不见人世,指不定还能和寻常人一般。”
谢君牧迟疑着不说话。“这是我徒弟造的孽,我这个做师父的很抱歉,就请让我带走孩子能补救补救一些吧。”
凤潋歉意地看着步微和谢君牧道。谢君牧抱着步微,看着凤潋眼中天真无邪的小柳絮,那可是他盼着好些年的第一个孩子啊。“我需要问区区的意思。”
谢君牧说道。凤潋咋舌:“让孩子的母亲和孩子亲眼分别,还不如我直接带走。”
谢君牧摇头:“不,必须等区区的意思,小柳絮是区区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要怎么样,都得区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