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玉子宸霎时红了眼眶，终于有些明白母亲这次清醒似乎不是什么好的兆头。“宸儿，听娘说。”

玉娘子咳出一口血后，似乎轻松了好多。她神情放松，脸上一片温柔：“宸儿，你长得不似娘亲，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

“那是是因为儿子像父亲。”

玉子宸迟疑开口。这是他小时候问玉娘子同样问题时候，玉娘子给他的回答。玉娘子轻笑摇头：“不，那是娘骗你的！其实，那是因为我不是你的亲娘，你的长相与你真正的娘亲一模一样！”

玉子宸怔愣当场，吃吃道：“娘，您是病糊涂了，瞎说什么？一会儿玉老爷子他们就来了，给您用了药，您就好了。”

“不用给我治了。”

玉娘子请扯唇角，微微摇头：“我知道，我快要死了。我不想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去。”

她忽然一把拉着玉子宸的衣袖，眼神泛着光芒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宸儿，娘养你这么大，就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长大，从此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吗？因为——你的命，是用你亲娘，和无数人的命换来的！”

这个消息震的玉子宸已经无法思考，他握着玉娘子的手，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玉老爷子等人快步走了进来。“老爷子！”

玉娘子忽然向玉老爷子伸出手，玉老爷子立即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此刻玉娘子的手冰冷，却十分有力，玉老爷子一见她的状态，便知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有些沉痛的抿抿唇。自己本以为以后能够好好照顾这个一心为了女儿和外孙的好孩子，却不想连她的命都保不住！“老爷子，我不能让宸儿认祖归宗，但是不能让他没有亲人！”

她转头看向玉子宸：“宸儿，这位先生是你的外祖！以后，他要代替娘继续照顾你了，你要好好听，听话……”一句话未说完，玉娘子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的声音，眼看出气多，进气少，人就要不行了。秦冷瑶手中银针一闪，直接封了玉娘子身上的几个穴道，玉娘子再次吐出一口献血，脸色白白的像纸。她软软倒在了玉子宸的臂弯上，眼眸半阖，呼吸极其微弱。此刻玉子宸强忍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他震惊自己的身世，更痛心玉娘子现在的样子。“对，不起……宸儿……娘，瞒了你这么久”“娘！不是你的错，是我不争气，是我没有照顾好娘！”

泪水不受控制的自眼框跌落，玉子宸明显能感觉怀中母亲的生命在流逝。无能为力的感觉令他崩溃，他不由自主抱紧母亲，想留住母亲的生命。玉娘子吃力的将玉子宸的手与玉老爷子的手放在一起。凝聚最后的力气道：“老爷子……奴婢将小主子交给您了！奴婢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奴婢要……去侍奉玉贵……”最后没有说完的字消散在空气中，玉娘子的手缓缓滑落，吐出最后一口气，闭上眼睛，没了气息……“娘——”玉子宸发出一声低吼，紧紧抱住怀中渐渐失去温度的玉娘子，哭泣声压抑又沉闷，听得屋里所有人红了眼眶。玉娘子就这么去了，虽然杨府上下认识她的人不多，却也知道她是那长相俊俏的玉小哥的母亲，也是前两日下毒事件的受害人。一时间，杨家下人一阵慨叹。杨老夫人安排人去处理玉娘子的丧事，自己一个人关在杨家祖祠中，怔愣了一天。入夜，桂嬷嬷亲自去了听雪苑，将两日闭门不见人的宋杨氏请了过来。说是请过来，还不如说是半推半威胁的将她带了过来。杨家祖祠里，烛火荧荧，照着那些祖宗牌位随着光线微微晃动，显得阴气森森。桂嬷嬷将宋杨氏带入祠堂后，便转身出去。一脸不忿的宋杨氏瞪着前方给祖宗牌位上香的杨老夫人。“母亲这么晚找我来这里做什么？”

“跪下！”

宋杨氏一皱眉：“凭什么要我跪！”

“杨若晴！你给我跪下！”

杨老夫人声音一厉，转身定定看着宋杨氏。宋杨氏呼吸急促，僵持的回看她，最后终于坚持不住，不情不愿的跪在一侧蒲团上。杨老夫人跪在她身前一个蒲团上，虔诚道：“杨妇韩氏，愧对杨家列祖列宗，愧对姐姐陈氏所托，没能教好杨家嫡长女若晴，做下这害人性命之事……”“住口！”

宋杨氏忽的站起身，厉声道：“韩氏，你凭什么说我害人？你凭什么替我母亲管教我？”

杨老夫人回身看她，“若晴，你真以为你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你真以为我对你那个远方表哥曹荣一无所知？”

宋杨氏冷笑一声：“你知道又能如何？你有没有证据，还能让我把我抓去衙门？”

杨老夫人失望摇头：“若晴，你到底要做什么？那玉娘子不过一介平民，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狠心下那种毒手？”

“呵呵”宋杨氏不屑道：“谁让她吓我女儿不得安神。我的女儿是何等尊贵之人，要她一命是便宜了她。”

“你怎么变的如此可怕。出嫁之前的你，纵然有些跋扈，但一直不是那种办事如此狠辣的人。”

“为什么？我还要问你为什么？”

宋杨氏冷冷道：“当初若不是你告密，我父亲何至于逼死罗明？我又何至于嫁到皇城宋家那块污水池去！你为了所谓主母的颜面，生生拆散我的姻缘？你为了的女儿嫁得好，生生让我去了宋家？韩氏，我做事狠毒，还不如你阴险！”

“胡说八道！”

杨老夫人豁然起身，声音有些颤抖道：“那罗明只是一个眼高手低，一心攀附权贵的穷酸书生。他骗了你的信任，还想利用你来上位。当初你们商定私奔，其实是他将消息泄露给你父亲知晓。当你父亲提前去那处山崖，那罗明先是让你父亲同意你们的婚事，商谈不成后，居然不知从何处拿出你的贴身小衣，威胁你的父亲。其实，你父亲以为你两人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便已经同意他的要求。谁想那山崖边山风大，那罗明没站稳，自己摔了下去。和你父亲没有半点关系！”

杨老夫人说完，宋杨氏却只是冷笑。“现在人都死了，你怎么说都行了！当年我们情投意合，是你们生生拆散，让我们阴阳两隔！”

杨老夫人一闭眼，知道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