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赫连皇帝看了看在一旁笑吟吟的侄子,有些无奈道:“好了,你父王让你取的东西已经给你了,赶紧回去交给你父亲。这次中途不可淘气,知道了吗?”
赫连宇闻言不敢反驳,“是,宇儿知道了。”
他转身,拉着玉子辰就想一起走。赫连皇帝却开口道:“子辰留下,朕有事和你说。”
赫连宇见状,知道皇伯伯可能要和他说遇袭的事情,想听却又不敢留下,只能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大殿。皇帝看着玉子辰,“说说吧,是什么人要追杀你?”
玉子辰垂下头,低声道:“末将无能,不知是何人。”
“是不知,还是不敢说是什么人?”
赫连皇帝声音有些低沉。玉子辰立即跪倒在地,叩首道:“皇上,末将愚钝。更何况此事已经过去了,末将不过受了一点皮外伤。以后末将会勤加练习武艺,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赫连皇帝叹息一声。“起来说话,朕又没有怪你!以后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用跪了。”
赫连皇帝说着,拿起桌上被捏碎的一块玉佩道:“你既然说不知,那便不知吧。这两日你也不必日日进宫了,好好在府内休息养伤。”
“谢皇上恩典!”
玉子辰冲着皇帝叩首谢恩。皇上一摆手:“快点起来吧。身上还带着伤呢。回头朕让太医再去你府上给你看看,让冯胜给你送给补身体的药材。”
玉子辰站起身,轻声应道:“这个……就不劳烦太医了。末将可以去玉宁堂。”
赫连皇帝恍然,无奈轻笑一声:“瞧朕的记性。玉老先生在皇都,哪里还会用到太医啊。不过即使你守着玉宁堂,这补品还是要收的。”
玉子辰也不敢再推脱,点头应是。待玉子辰也离开了大殿,赫连皇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他看着桌面上破碎的玉佩,眼神冷凝。冯胜从外门急匆匆进来,低声道:“皇上,淑妃娘娘求见!”
皇帝一摆手:“不见!”
冯胜不敢多说,转身往外走。“等一下。”
赫连皇帝指着桌上的玉佩道:“将这些破玩意儿给淑妃送去!让她看看自己教出的好儿子!”
“是!”
冯胜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上前用一方手帕拢了拢那些玉佩,匆匆出了殿门。皇帝起身,招手唤来另一个贴身太监:“徐和,摆驾,朕要出去走走。”
赫连皇帝再次来到玉簌宫。因着上次皇帝忽然驾临,玉簌宫破败的样子令赫连皇帝深受刺激。之后不但狠狠惩罚了负责的太监,还教训了陈皇后一通。原本忧心太子之事的陈皇后莫名其妙被说了一顿,虽然心中愤恨,却又不得不吩咐下去,让人重新修葺玉簌宫。只是因为这宫殿废弃太久,重新修葺的速度有些慢,今日皇帝来到的时候,还有一些宫人正在忙碌。见到皇帝亲自到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跪倒在地,叩见皇上。赫连皇帝摆摆手,凝眉让人都下去,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宫内。此时的玉簌宫内,地面陈旧的枯枝烂叶早就收拾干净,一些碍眼破烂的摆设也早已经搬走,整个院子虽然还不算好,但是已经整洁了不少。赫连皇帝缓缓走着,心中思潮翻涌。今日的事情,令赫连皇帝不得不重新审视玉子辰身份的重要性。如今他以一个普通的将军身份,自己就算给予他很多荣宠,但是终究身份不明,无法享受一个皇子还有的尊贵。而且这个孩子憨厚老实,心底又好,明明之间知道伤他之人是三皇子,却依旧捏碎了那名刺客腰间的令牌,就是不想让此事曝光,让三皇子受责罚。即使是面对太子,他依旧能舍弃个人恩怨,亲自接了玉老先生给太子诊治。这样的胸襟,实在难得!自己当初还誓言旦旦不会让玉子辰受委屈,如今不过短短时间,三皇子就派人将他伤了。赫连皇帝叹息一声,自己实在愧对玉蓉,愧对玉老先生。正在此时,宫外忽然传来一个好奇的声音:“哎?你们怎么都在外面待着?”
赫连皇帝微微皱眉,沉声道:“是谁?”
外面顿时响起短促的惊讶声音:“皇上?臣妾叩见皇上,不知皇上来此,惊扰圣驾,请皇上恕罪!”
皇帝踱步到门口,却看到一身素衣装扮的德妃,正跪在中央。“起来吧。今日朕没有带华盖出行,冯胜也不在身边,你不知不怪你。”
平日里,皇帝出行都会有明显标识,以便防止宫内一些没有眼力的人下人冲撞了圣驾。但是今日皇帝是临时起意,叫了另一个太监出行,所以在没有熟悉的人和物的情况下,德妃自然没有想到会是皇上来玉簌宫。赫连皇帝看着一身素衣,身披白色斗篷,只带了两个宫女出行的德妃,也十分好奇道:“德妃今日这是要去哪里?”
德妃低垂着头,轻声道:“臣妾听闻最近一段时间事情众多,担心皇上您忧虑国事家事,会影响休息。臣妾家中有一种自知梅花酿的方法,臣妾便想着亲自去摘些梅花,酿上一些酒,为皇上解闷解乏。”
皇帝揉了揉眉心,心中划过一抹暖流。这宫中这么多人,也唯有德妃发现了最近他睡眠不好,精神有些不济的状态。“采了多少了?”
德妃立即从身后宫女手中结果篮子,指给皇帝看:“御花园中的梅花开得不多,臣妾只采到这么多。臣妾依稀记得,这玉簌宫后殿,有两株高大的梅花树。如今皇后皇上慈悲,命人修葺这玉簌宫,便想着来此处在摘一些,没有想到皇上您也在。”
“梅花?”
皇帝神情有些微微怔楞。是啊,他怎么能给忘了呢?当初玉蓉刚进宫不久,就开始茶饭不思。细问之后才知道,她是一些想家了。她常说,冥幽谷一进门,有两株高大漂亮的梅花树,她之前几乎每天都回去树下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