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折了一支花,握在手中,笑了笑,刘苏自小体弱多病,这一笑,更柔弱了几分,单细的肩膀挺了挺,终是回头,看向离玄夜,那笑,渐渐变深。有那样一瞬间,离玄夜的脑海里闪过另一个人影,一样的脸,一样的单薄,一样的柔弱,却是眼底满是坚决,清澈见底,波光滟潋,倔强高傲。看似柔弱,却没有半分柔弱。晃了晃神,离玄夜忙整了整情绪,自己竟然会看到另一个刘苏。不是粉色的淡雅,而是大红的妖艳。再晃神,抬眼看着刘苏的笑,离玄夜收了心绪,缓步向前走来。肖心和肖忠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保护着,临近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离刘苏两步之遥时,离玄夜才停了脚步,直直的看她:“七王府失火了,七皇兄……没有出来。”
手中的花猛的掉落,刘苏柔弱的身子摇了摇,只看到离玄夜闪身扑了过来,便人事不醒了。抱着昏迷不醒的刘苏,离玄夜的双手十分用力,他那消失了一年之久的恨突然就袭上心头,这个女人竟然那样爱离玄辰,不给他半点余地。“来人,宣御医。”
半晌,离玄夜才低喝一声,就那样抱着脸色惨白如纸瘦削的刘苏。很轻,轻到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吹散一般。肖心闪身离开,肖忠若有所思的看着皇上和新皇后,心底是淡淡的酸楚。他的记忆还在,他还记得那只小狐狸在时,皇上的笑容有多么满足,可是,一个伊金紫的出现,便改变了一切的一切。现在,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开始,从新痛苦,从新悲伤。可是,经历了这些,也不会有幸福。现在的刘苏一心只有离玄辰,对皇上只有虚情假意,没有半分真情,而皇上却一再的纵容她,整个后宫随她执掌,那样,真的太过危险。听到消息的离玄含也匆匆赶来,看着倒在离玄夜怀里的刘苏,眉眼轻促,对刘苏,他没有半点印象,因为根本就不认识,可是他就是打心底的不喜欢这个女子。总觉得那柔弱的背后,是太多的算计和阴谋。“皇兄。”
离玄含上前一步,语气低沉,桀骜不羁的脸上带了几分凄迷:“臣弟愿意去接七皇兄的骨骸回皇城。”
按国丧制,离玄辰的骨骸是要接回皇城入皇家园陵的。抱着刘苏的手还在颤抖,他心底的悲痛欲绝只因为这个女人,或许,离玄辰离开,她连伪装都会不屑了吧。那么,会不会她也会离自己的远去呢?那种淡淡的飘渺浮在心头,他觉得,那是一种必然。一时情绪万千,却都汇成淡淡的痛,掩在眼底,眸底依然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一步步凤仪殿走去,离玄含和肖忠一起随在离玄夜身后,都没有再多言。国丧举行一个月,整个皇城一片雪白,绿意红盈的夏季,却如皑皑白雪的世界,这一场葬礼,空前的隆重。新皇后刘苏卧床不起,整整半个月都是病恹恹的。绿意本是凤仪殿的大宫女,自小狐狸离开后,她便被调离凤仪殿,而是随在离玄夜身边,此时,她正奉了皇命,给凤仪殿送令自牌。看着轻倚在床上的刘苏,绿意眉眼间一暗,握着圣旨的手就紧了紧,她半点都不喜欢这个女人,小狐狸的离开,她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是,仍然容不下眼前这个女人。嘴角轻轻挑了挑,绿意掀了碧玉珠帘,立在床前。看到绿意,新皇后刘苏亦是眼底暗了一下,这个人,她也不喜欢,那种源自她身上的厌恶感,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其实宫里上上下下对新皇后刘苏都有几分疏远,她曾经试图了解这是为什么,却没有任何头绪,只好做罢。可是,现在,她突然明白了什么。“皇后娘娘,皇上让奴婢将这个令牌交给你,皇上懿旨,凭此牌,可以随时离开凤仪殿。”
绿意的声音不冷不热,眼角没有看向刘苏,只是高傲的挑起。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原来自己的隐忍并没有让离玄夜放下一切戒心,转念又想,或许是那日对于离玄辰的死表现太过明显了吧。即使醒来后,她说已经放弃了过去。可是,谁会相信呢。的确,刘苏爱离玄辰,无人不知。情绪一瞬间又缓和了下来,一脸淡定,没有接那令牌,而是挑眉轻笑,妩媚妖娆:“请你转告皇上,我会守在他身边的,他对我的爱,我懂。”
话一落,绿意的脸色瞬间铁青,握着令牌的手指也僵了僵,指节微微泛白,平伸在刘苏面前,却没有收回来,只是直直的瞪着她:“其实,皇上爱的人根本不是你。”
本是病恹恹的倚在床上,因为绿意的一句话,而立时半坐了起来,却是刚一坐起来,就一手扶了床栏,一手捂了心口,用力咳了起来。半晌才脸色晕红的看着绿意,笑了笑:“她爱的……只是刘苏。”
一脸自信,一脸决绝。只要是刘苏两个字,只要是这张脸就够了。绿意愣神的瞬间,也收回了令牌,她上下打量新皇后刘苏:“你永远都别想和她相比。”
“是吧?或许,你应该更明白,如果他不是因为爱我,根本也不会爱上她。”
一脸自信,笑意更妖娆了几分。“哼!”
绿意冷冷一笑,将令牌收至腰间,转身便走。从那以后,皇上仍然没有来凤仪殿,国丧亦是由离玄含一手操办。期间请了罗尘大师来超度亡灵。立在一片白色的幔苇前,罗尘亦是白色长衫,清尘飘逸。看着棺木,他的眉眼狠狠的皱紧,突然掐起手指,嘴角轻抿,随即仰天长叹,该来的总归是来了。看来,自己已经别无选择。远远的看着白色仪仗,离玄夜的眼底寒意一浓,他仍然和罗尘是莫逆之交,朝中大事往往都会与罗尘一同商议。罗尘,再次成为了皇宫的食客,只是他的理论里,已经渐渐趋于感性化。离玄夜倒是没有在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