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顾雨气的拂袖而去。身后的小厮恶狠狠地瞪了顾雨一眼，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拿顾雨怎么样，只能用力地甩上门，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将周围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小厮快走了几步，追上了贾林远，伸出手将贾林远扶上了马车。“少爷，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贾林远恶狠狠地开口：“先回去再说，等我之后弄死她。”
他前脚刚放了狠话，后脚就畏畏缩缩地站在贾政山的书房中。贾政山最近忙碌的很，每日迎来送往，其中许多面孔甚至连贾林远都不认识。听见了敲门声，贾政山将书信塞进木盒子中。声音疲惫地开口：“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父亲的话，上月城中大部分的粮食铺子都被咱们贾府收购了。”
贾林远垂头回答。只可惜他并未等来贾政山的夸赞，反而是抬高了声音，“大部分？那就是还有铺子没收购过来了？”
贾林远冷汗直流，不由得在心中又怒骂着顾雨。“是，”他不敢看贾政山的神色，“还有……顾雨的粮食铺子，那个顾雨实在是太可恶，油盐不进……”他拔高了声音，对上了贾政山那双阴桀的眼睛，声音又弱了下去。“顾雨，顾雨，”贾政山念着顾雨的名字，又是顾雨，这个顾雨怎么总是在他面前蹦跶。她不是一个绣娘吗？怎么还开了粮食铺子？“是，”贾林远开口：“就是那个顾雨，儿子调查过，这个顾雨前些日子和城南帮勾搭上了，花费了大量银子购买粮食。”
贾林远不是没想过用下流的法子让顾雨就范。只是顾雨的粮食仓库在城外，他打探了具体位置，摸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仓库里面只是象征性地堆着十几袋子米糠。那些对付其他粮食铺子的下流手段放在顾雨的身上都不灵了，所以才耽搁到了现在。“父亲，您说顾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消息？”
他试探地问道。“不可能，”贾政山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他同宫中周公公来往小心谨慎，除了身边办事的小厮和贾林远知道，甚至连贾婉儿都不清楚其中的关系，更何况顾雨这个外人。“是，这个顾雨实在是太过可恶，他们铺子粮食价格始终没变过，这不是耽误父亲的大事吗。”
他故意叹了一口气。果真贾政山变换了脸色。顾雨的存在一直是个麻烦，是个变数……他手指敲打着桌面，忽然对着贾林远勾勾手，“你且过来。”
贾林远附耳，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时不时地点头称赞。“还是父亲有办法，儿子这就去办。”
他风风火火地出了贾府，不知道去了哪儿。与此同时，顾雨的眼皮止不住地跳，她心头忽然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可具体又说不上来。“娘亲，水溢出来了。”
二宝看着顾雨在发愣，水杯中的水溢出来了都不知道，她赶忙提醒。“嗯，”顾雨回过神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现在铺子的生意很好，几乎是一开门，粮食就被人一抢而空。他们基本一天只开门半个时辰。此时还不到正午时分，顾雨已经带着两个小豆芽休市，回家避暑去了。正巧今日是店铺卖粮食一个月，城南帮的郑草儿和王虎已经迫不及待地过来收分红了。“你今日怎么心神不宁的，可是过手的银钱太多，心慌了？”
郑草儿打趣。之前她只是想给城南帮找一个暂时过渡的营生，没想着卖粮食能赚这么多的钱。粮食的价格每日都在涨，城南帮的分红也自然不会少。“你倒是会说笑，”顾雨对着大宝问道：“大宝，咱们最近的生意如何？”
大宝已经完全承担了粮食铺子记账的工作，他打开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了许多数字和项目。王虎挤在大宝旁边，他看的脑袋都发疼，愣是没看明白。“不错，给王虎叔叔的分红就能到五百两。”
大宝面上带着喜色，顾雨低价买入的粮食每斤几乎翻了一百倍卖出，短短月余的功夫，光是给城南帮的分红，就已经能达到五百两。这要是放在之前，大宝想都不敢想。赚钱方向，果然还是要看顾雨。他心底默默给自己树立了目标，以后要做娘亲这样的人。大宝看向顾雨的眼神中都是崇拜的神色。“五百两！”
王虎惊讶出声，“就一个月，五百两！”
郑草儿虽然心中大致计算了分红的数额，还是被桌子上摆着的五百两震惊住了。“嗯，”顾雨点头，还是多解释了一句，“其他粮食铺子价格飞涨，一斤精米三两银子，一斤糙米二两银子，远远超过了上月城中人负担，咱们并没跟着他们涨价，还是维持一开始定下的数额。”
这样城南帮的分红少了一半不止。“无事，”郑草儿表示理解。贾家的行径他们也是听说了，上月城中人一月才赚三五两银子，还不够三斤糙米的价格。照这样下去，上月城中迟早要乱套。“你听说了吗？”
虽然左右无人偷听，郑草儿还是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为何粮食价格攀升的如此之快吗？”
顾雨摇头。按道理粮仓应该有储粮，即便是今年的收成不好，应该明年的粮食价格上涨才对，为何粮食涨价来的如此之快。而且贾政山如此大手比地收购粮食铺子，还急不可耐，不知道其中有何隐情。这也是顾雨一直疑惑的地方。“发水了，”郑草儿压低声音，“听说上游发了大水，冲了粮仓。”
顾雨皱眉，“怎么都没听过这消息。”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上月城中一点动静都没有。顾雨抬头看着外面能晒死人的天气，天空中一片乌云都没有，上哪儿来的大水。“谁知道，”王虎将银票塞进怀中，“反正粮仓里面没粮食了，南边的难民都向这边涌过来了。”
他粗声粗气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