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青橘拿出摄像机朝着几个年轻人过来，那些人刚刚被警察捋顺的毛又炸了起来，十分警惕地站起身来用手挡着镜头，对着青橘叫道：“你拍什么拍？不准拍。”

说着还有一个男生上前就要打掉青橘的摄像机。沈睿见状立刻上前挡在了青橘的面前：“好好说话，警察还在这里，你们又想动手动脚？刚刚你就拿着盒子往我身上砸，还死不承认，这会儿我们可是录着的。”

那人见自己理亏，又有摄像机和警察在场，立刻往后面退了回去，用帽子挡住了自己的脸。青橘问：“你们为什么大清早过来？”

人群之中有人支支吾吾地说道：“反正就是听说有个小孩很可怜，我们约着过来看看。”

“大早上约着过来看看？”

“对啊，我们几个白天都要上班，哪里有时间。”

沈睿看着戴眼镜的女生说谎不打草稿，转头在青橘耳边低头说道：“这人的说辞比你刚才的还要苍白。白天没有时间那就晚上来，谁会凌晨四点过来？这时候鸡都还没有打鸣。”

虽然沈睿的话很贴切，但本着一个合格的记者不应该在这么严肃的场合笑场的原则，青橘皱了皱眉头：“沈睿，别说了。”

然后她在内心疯狂叫嚣：沈睿，你就是我的互联网嘴替，会说你就多说点。警察见双方僵持着，也赶紧开口：“两位老师，这几位年轻人我们已经核查了身份，你们这边还有什么要采访的可以问我们，他们我们还要带回去教育。”

青橘点了点头，问：“是谁花钱让你们来的吗？”

那几个人听到这话脸色突然一变，十分难堪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到青橘这话，对面的两个警察有些诧异地问道：“你们不是自发约着来看小孩的吗？”

沈睿听着这对话，直接翻了个白眼：“警官，他们大清早来看病人本来就很奇怪了吧，你怎么会这么相信他们？”

青橘拉了拉沈睿的袖子，示意他别说了。若是换成以前，她也不会理解，可因为这段时间跟警察的工作交流，她基本上已经明白了：他们说他们本着相信良民的原则，不怀揣最大的恶意，其实……是真的。就在她沉默地等待这几个人的后续答话时，詹杭已经从病房里面出来了，和他一起的还有戴晓宇。戴晓宇从她跟前经过的时候，青橘明显看到对方盯着她的眼神由一开始得的惊讶变成两眼放光。然后，她看着戴晓宇撞到了詹杭。“你要是没睡醒可以回去再睡会儿，让大林过来换你。”

戴晓宇：“别啊，杭哥，我清醒着呢。”

“柳哥，我可能还要问几个问题。”

见詹杭突然出来，刚才出面说话的警察点了点头。詹杭扫了一眼对面的几个年轻人，然后目光停在了刚才那个想要抢青橘摄像机的男人身上：“网上给你们发私信让你们大清早过来看孩子的是谁？”

人群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人小声嘀咕：“警察哥哥，哪里有人叫我们过来。”

说话的女生穿着一件破洞的牛仔衣，上面的领口敞开，青橘这才注意到她里面穿着的是一件低胸的睡衣……跟她身上的是同一款。青橘只觉得自己“虎躯一震”，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詹杭，果然看见对方的耳朵红了。青橘心中忍不住冷笑一声，怒骂了一句：呵，男人。小姑娘的年纪应该不大，似乎也是注意到詹杭的耳朵红了，突然间有些委屈地说道：“我们真没有受谁的指使，就是觉得孩子可怜。”

青橘见对方泪眼婆娑，自己都快心动地给小妹妹擦眼泪了，但她愣是没想到，为人正直的詹警官是这样说的：“别哭了，你的妆花了。”

青橘：……沈睿“噗”的一声，没有忍住，回头低声在青橘的耳边说道：“青姐，詹队这么直男的吗？你平时受得了吗？”

青橘白了沈睿一眼：“你今天的话好像特别多。”

沈睿心领神会地闭嘴。然后又听见詹杭说道：“诸位最好不要撒谎，你们的聊天记录我们是可以查到的，几位大早上过来，说严重其实也不算严重，顶多算普通的扰民，可是说不严重也挺严重的，你们的账号一旦在网上发布了相关的内容，尤其是……涉及网上传得玄乎其玄的杀人案，这个可是跟刑事案件有关了。”

话到此时，詹杭已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眼见跟前几个警察围着，还有记者在场，甚至还有一台摄像机对准了自己，现场僵持了两分钟后，最初那个想要抢夺摄像机的男人十分不满地吐了一口口水，直呼晦气：“我就说这钱不好挣，说不定对方真是什么网络喷子，找我们来做替死鬼，老子不干了，为了一千块钱，把自己搭进去实在不值得。”

一千块钱？青橘有些惊住了，一个大清早的探病就是一千块钱？现在的钱都这么好挣的吗？“说来听听。”

詹杭点头，示意对方先坐下，然后回头叫了一声：“青橘。”

“啊？”

青橘啊了一声，朝着他投去一脸的迷茫。詹杭朝着她伸手：“先别拍了。”

青橘“哦”了一声，想了一会儿十分不情愿地关掉了摄像机。不是她学乖了，也不是她理解詹杭了。纯粹只是因为今天她坐了詹杭的车来，对方还十分体贴地给了她一件外套，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么多人在场，他今天没有让她下不来台，她也没有必要和他起正面的冲突。见她今天这么淡定，詹杭反倒是有些诧异，不太习惯地看着青橘，然后回头：“对方怎么联系你们的？”

戴帽子的男人一脸埋怨：“那个人注册了一个小号，私聊我，问我要不要挣一千块钱。”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就把我拉进了一个小群。我是群里最后一个进去的，连同那个人在，一共有七个人，他说让我们来医院帮他拍两张照片，就给我们一千块钱。我本来以为是骗子，这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可谁知道那个人真的给我转了六百块，说是定金，如果想要最后的四百块钱就在天亮以前把小蜻蜓的照片发给他。我想着有钱不赚是傻子，就跟他们一起约了过来。”

听到这么一串故事，青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个人的网名叫什么。”

“栩栩如生。”

詹杭问帽子男人要了他的账号，然后拍下了小蜻蜓的照片，给那个男人发了过去。事情到这一地步，后面的内容已经是青橘没有办法再看的了，她只知道詹杭收走了那个男人的手机，然后让她和沈睿先回避一下。她和沈睿被赶到了楼梯口，然后她看见詹杭叫住了那个戴帽子的男人，两个人似乎是聊了什么，然后目光一齐看向了自己，再然后她看见詹杭朝着自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