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橘，你这样真的好没意思。话题是你挑起的，不想听到答案的也是你，从前问我喜不喜欢你的人是你，最后把我甩了的还是你。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我就应该这样被你对待，我的尊严就应该这样被你践踏。青橘啊青橘，这么多年了橘子树还没有开花吗？”

青橘微微一怔，他的话像是一把针扎在青橘的心上，疼得她无法呼吸。她闭了闭眼，然后伸手将他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拿开。她回头，声音尽量保持平和：“詹杭……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可怕吗？”

詹杭冷笑一声：“人心。”

青橘点头，又摇头：“还有流言。”

她松开了手，推门而出，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青橘开了自己的家门，靠在门背上缓缓地坐了下去，随后无声地哭了起来。靠在门后面，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赏花归。沈睿多次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她和詹杭在一起了她总是四两拨千回过去，沈艺每次问她是不是想和詹杭复合她也矢口否认。可一个人想要骗人是很容易的。知道她被尾随的事情后，沈艺给她打了五个电话，因为手机开了静音，她一直没有接到。沈艺担心得要命，直接打车杀到了她家，在门口疯狂按门铃。“青橘开门！给本宫开门！”

听到沈艺的熟悉声，青橘这才如梦初醒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擦掉了眼泪，朝着门口过去。门口敷一打开，沈艺已经叉着腰，一副老娘最高贵的模样开始张口斥责：“青橘，你长能耐了是吧，居然敢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本宫为了你可是专门扔下了甲方爸爸的视频会议。你今天晚上怎么回……”还在大放厥词张牙舞爪的沈艺，进门后却看见眼眶微红，精神全无的青橘后逐渐放缓了声音，一直到青橘朝着她扑了过来将她抱住。沈艺轻轻咳了一声，十分傲娇别扭说道：“青橘，别以为你卖个乖，我就原谅你了。”

青橘还是不说话，沈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吓得赶紧关上门，伸手拍着她的背：“青橘，你怎么了？今天晚上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

青橘呜咽两声，摇了摇头：“你说话啊，你别这样不吭声，我害怕。”

青橘还是摇了摇头，半晌之后才从沈艺的怀里爬了起来。她擦了擦眼泪，起身说道：“沈艺你陪我去一趟警局吧，詹杭他们在开会，我估计跟今天晚上我被人跟踪的事情有关，也许他们需要我的帮助。”

“好，我马上……什么？？你真的被人跟踪了？我还以为詹杭骗我的，你是不是被吓到了，身上有没有哪里有问题？”

沈艺刚反应过来，又立刻上手拉着她四下看了看。青橘挣脱了沈艺的手：“我没有事，那会儿确实有被吓到，但是现在……”她沉默片刻，随后抬头：“已经没事了。”

见她说得不像有假，沈艺这才低着头长叹一口气：“青橘，你到底怎么了，我们两个认识多少年了？你嘴上说着自己没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快说！到底怎么了？”

青橘一脸倦色，伸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服，沈艺见她不开口，又说道：“是不是跟詹杭有关，刚才的电话也是他打来的？你们两个发生什么事情了？唉……都是孽债孽债。”

沈艺一边说着又一边起身准备跟着她出去。二人还未离开，沈艺又唠叨了一句：“我之前还以为你还喜欢詹杭，我真是在想什么，怎么……”“是。”

她话还没说话，前面开门的青橘已然回头。“是……是什么……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错？”

沈艺僵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青橘，她眨巴着眼睛，始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见她愣在原地，青橘突然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沈艺的脸：“傻沈艺，怎么了？”

见她突然笑了，沈艺这才冒了一句脏话，炸毛了一般惊恐地看着青橘。很久以后，沈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青橘，你认真的？”

青橘点了点头：“认真的，很奇怪吗？”

沈艺如同捣蒜一般点头：“太奇怪了，你之前一直在否认，何况谈恋爱的时候你们两个一直分隔异地，前前后后就那么几天，你怎么又突然想跟他复合了？”

青橘被她这么一问，呆呆地愣在原地。她想了很久才抬头，温柔地盯着沈艺：“沈艺……其实，不是突然。”

是的，的确不是突然。只是，她明白得太晚了。她一直都明白等她成长，等她成熟……代价太大。而且……她和詹杭中间有着无法斩断的隔阂。只是，遇到危险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子里只有詹杭，她只想得起他，也只想得起十年前的那个冬夜，那个有着冰冷月光的巷子，有一个男生，温柔地拉着她的手，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告诉她以后会保护她。地铁站距离小区不过三百米，可她却觉得那三百米路她走了好久好久，那个时候她脑子一片空白，除了强烈的恐惧感就只有当时的那个少年郎。直到年少时候月光下温柔的少年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大脑才停止思考。青橘不知道了。她唯一清醒地知道的是她的心跳得很快很快。这份跳动和被人尾随的惊慌无措没有关系，但和抱着她的人有关。青年时期的脸和少年时候的那张脸逐渐重合，她分不清楚自己喜欢的是十几岁时的那个人还是眼前这个人。但就是那个时候，她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开口问他是不是还喜欢自己。可是，她问完以后又后悔了。她期待答案，却又害怕知道答案。她害怕答案不是她想得那样，也害怕心底里最黑暗的那个角落潜藏的那个人突然出来。詹杭知道她三个秘密中的两个，唯一不知道的是她心底最大的秘密——徐幼珉。高中毕业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徐幼珉，和詹杭分手以后她偷偷地把徐幼珉删除了。她不知道徐幼珉在哪里，也知道自己无法迈出的那一步正是来源于自己对徐幼珉的愧疚。世界很大很大，她不知道会不会再遇见徐幼珉。那时候她常常做噩梦，梦见徐幼珉骂她是小三，骂她各种肮脏污秽的词语。她没有直面徐幼珉和詹杭的勇气，她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将十几岁时的故事当成秘密写进了自己的遗书当中。而现在，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有了勇气面对。“青橘……你真的想好了吗？”

沈艺十分担心地看着她。青橘微微一愣，随后笑着笑着哭了出来：“没有。沈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永远留在原地等待另一个人的，每个人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力。我是……詹杭也是，何况……等待我，代价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