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通常都是留不住的，落在人的身上和地面上，很快又悄无声息的化掉了。一开始只是零兴几片，随着时间推移，天空中的雪花逐渐多起来，等到两人到家的时候头上衣服上已经湿了一层。顾兴业将缝纫机放客厅靠墙的位置，然后开始去将炉子点燃，很快房间开始温暖起来。陈丽姝重新换了件衣服出来，将一个尼龙袋子打开，拿出布料开始裁剪起来。中午两人简单吃上一口，她又开始继续忙起来，等到再抬头时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隔着门板隐约能听见顾兴业那屋传来收音机的声音，陈丽姝抬手看一眼手表，发现快要到顾兴萍放学的时间，起身去厨房开始准备晚饭。因为下了雪天气骤然变冷，陈丽姝特意做了玉米面贴饼子还熬了土豆白菜汤，汤里洒上一点辣椒粉，喝上一口，感觉浑身的寒气都被驱赶走了。吃过饭，顾兴萍将她特意帮陈丽姝抄写的考试题拿出来给她，同时掩饰不住激动的问：“我们老师说这是历年考试的真题，三嫂你知道我这次考了多少分吗？”

陈丽姝接过来正在认真看题，听见她问抽回目光：“多少分？”

“语文八十五分，数学七十九，其它科也都及格了呢。”

以前在乡里的时候，她数学语文只能够勉强及格，其它科一直都在及格线以下。陈丽姝听见她的话也特别为她高兴：“小妹你这次进步真不少，语文还是优秀呢。”

顾兴萍先是抿嘴笑，然后催促她说：“三嫂你也快来做试试，我已经将答案都记下来了，就像正规考试那样，一会儿我给你批分。”

一听她说还要批分，陈丽姝有些露怯：“要不还是算了，我自己做一遍知道哪里不会就行了，不用那么麻烦了。”

她实在害怕自己做出来一张惨不忍睹的卷子，到时候不用顾兴萍笑话，她自己就要寻个地缝钻进去了。“三嫂你怕什么，你的语文可是比我学的都好呢，再说学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究竟学到什么程度了？”

陈丽姝听见她最后一句有些意动。她确实挺想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学到了什么程度了。“三嫂你现在就开始做，我给你计时。”

顾兴萍见她不再推拒，直接将自己的铁皮文具盒掀开，拿出里面的钢笔塞到陈丽姝手里。顾兴萍除了政治、语文、数学外，也将历史地理的考试试题给她抄写回来了。因为时间有限，陈丽姝先做了语文数学和政治，等她将这三科做完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九点钟。“今天已经这么晚了，要不还是明天等你放学再批吧。”

陈丽姝看着已经落到顾兴萍手里的卷子心里非常忐忑。“答案都是现成的，全都批完用不了多长时间。”

顾兴萍头也没抬，直接拿着笔开始判起分数来。等待的时间是漫长而煎熬的，仿佛在等待一场宣判的来临，陈丽姝根本做不进去任何事情，只能坐在一旁等着，耳边听着顾兴萍的笔落在纸上不时发出的沙沙声，心一直提着。“好了。”

一直埋头的顾兴萍终于抬头，看见身边的陈丽姝如临大敌似的瞬间绷直的身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三嫂，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测验，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陈丽姝怎么可能不紧张，这是时隔那么多年她第一次考试。“笑什么？我知道自己考的不好，快拿来我自己瞧。”

陈丽姝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本子，最上面的是数学，当看见右上角的五十三分时，陈丽姝没有太过惊讶，数学她学着一直都有些吃力，能有这个分数很正常。随后翻到后面的政治发现不但及格了并且还打了六十二分的时候，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所有能背诵的东西她一直都有认真背，能及格她已经非常满意了。“六十二分就这么高兴了？你再往后看。”

顾兴萍见她一直盯着面前的分数迟迟不翻页，忍不住催促道。陈丽姝听见她的话将手里那页翻过去，当看见右上角一个大大的数字四十二分时，满心的期待瞬间化为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