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这就有点不懂事了，你母妃说你是为了你好，可你这是什么态度。”

季允盛一句风凉话便给季如冰扣上‘不孝’的帽子。季如冰脸色越发白了，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默贵人瞧见季允盛，迅速转过身去对着他。“原来三皇子也在啊，果然还是三皇子知书明理，不像这小子，一无是处！”

这话一出，不只是小团子，就连围观的众人都感到有些心里不适。哪有母亲当着别人的面如此贬低自己儿子的，这也太过了点吧。季如冰没有反驳，只是死死攥着拳，眼圈逐渐红了。他嗓子眼像是堵了死苍蝇，想吐又吐不出来，心口的酸涩几乎要从嘴里漫出来。默贵人完全感觉不到季如冰的窘迫。她对着季允盛一脸疼爱，好像季允盛才是她儿子。“听说三皇子之前跟这小子发生了些不愉快？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做主的，我让他给你道歉。”

季允盛讽刺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季如冰。“道歉就不必了吧，五弟都这么大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了尊严可怎么好。”

“他的尊严能值几个钱。”

默贵人一脸不屑：“再者说你是兄长，有管教他的权利。”

什么尊严不尊严的，自己可不想因为这小废物得罪了皇后娘娘的皇子。这话一出，就连白敏都有点听不下去。而下一句话，更是让所有人表情都变了。默贵人冷冷看着季如冰：“你给我跪下，向三皇子道歉！”

季如冰只觉体内最后一丝热量也被抽走，血液骤然被冻住。小团子再也听不下去。她冲上前两只小手推着默贵人，努力想把她推离季如冰。“小哥哥凭什么给他道歉，你要是因为课前的事就对着柒柒来，是柒柒揍了他！”

“你是什么娘亲啊，明明小哥哥才是你的孩子！”

为什么她对小哥哥这么差劲，她是小哥哥的娘啊！“小贱种，你是什么身份就敢来碰本宫？”

默贵人扬手想打小团子。但手没落下去，在半空中被季如冰抓住了。小团子愣住：“小哥哥……”季如冰抿唇看着小家伙，将心口的酸涩压下。默贵人大惊之后就是恼火：“废物！你敢忤逆本宫！”

又是狠狠一巴掌下去，完全没有半点怜悯。季如冰硬生生的接了这一巴掌，耳朵里嗡嗡的在响。默贵人指着他鼻子，逼着他：“我让你跪下，你听不到吗？”

所有人都看着季如冰，阙零更是火上浇油的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季如冰这次是真的喘不上气来了。他红着眼，被冻僵的腿因为仅存的自尊无法弯曲。但他的脊背在默贵人的逼迫下越来越弯。“小哥哥不要跪！”

小团子抱住季如冰，急得带了哭腔。她心里清楚，这跟以往季如冰私下受欺负的时候不一样。如果现在跪了，那他以后就再也直不起腰来了！季如冰如何不知道，他攥紧的拳在抖，被逼得心脏几乎要裂开。如果换了任何人让自己跪，自己都可以咬牙硬扛着。可眼前这个是自己的母妃，是他的母亲！他怎么抵抗，如何能抵抗啊！秦怡站在远处瞧着季如冰陷入艰难，冷笑一声。真是活该，这就是你们跟我作对的下场！季允盛双手环胸，阴阳怪气：“看起来五弟并不很想跟我道歉。”

默贵人一听这话，直接动手压住季如冰的脑袋，而后去踹季如冰的小腿。“小哥哥你反抗啊，小哥哥！”

小团子拼命抱住他，做他的支柱。季如冰这一刻就像是行尸走肉，这具身体只是被残破的灵魂驱使着站在这里。所有人都看着他。他能清楚感受到那些人讽刺嘲弄和不屑打量的目光。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被扒了衣服扔在大街上一般，没有尊严的任人观看。白敏终是忍不住，要上前插手。袁庚一脚从外迈进来：“这是在做什么？”

这声呵斥如同重锤破开了冰面，屋内僵持的气氛骤然被打散。白敏亦是松了口气。季允盛见袁庚过来，暗自扫兴，但也规规矩矩的站好，收敛了表情。默贵人亦是停了手，有些不悦：“本宫训斥自己的儿子，有什么问题。”

“灵音学院向来是没有申请外人不得入院，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贵人难道不知道？”

袁庚冷沉着脸。默贵人脸色略变，突然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陛下对灵音学院的重视，她很清楚。她的眸色有些躲闪，就连音调也降低了几分：“这……”袁庚是知道默贵人的弱点的，应该说这也是后宫女人的共同弱点。他周身腾起威压，掌权人的气势让人无法抵抗：“还是说贵人要跟老夫到陛下面前说道说道？”

默贵人身子猛地僵了下。如今后宫新人甚多，自己本就不得陛下宠爱，若是再要闹出事来，只怕处境会更艰难。默贵人不敢再跟袁庚硬碰硬，但也有些放不下面子，只得把火撒在季如冰身上。“都是你这废物害得本宫动气，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从今日开始退学回去！”

学了这么久也没学出个名堂来，这灵音学院不来也罢！不来还省得跟三皇子起争执拖累自己呢！季如冰手指猛地缩起，有一瞬间的窒息：“母妃……”“立刻去，若今晚之前本宫见不到你，那你就一辈子都不用回来了！”

默贵人瞪了他一眼，抬脚离去。季如冰看着她带着宫人如胜利者一样出了教室，只觉得灵魂都好像要被抽走了。季允盛一脸看笑话的瞧着他。其余人也都等着他下一步动作。秦怡更是直接开口说嘲讽的话。“看来五皇子要跟我们大家说再见了，那今日这场大戏就算做我们的欢送会咯。”

“你闭嘴，小哥哥是不会走的！”

小团子瞪了秦怡一眼。白敏亦是对她投去警告的眼神。秦怡撇撇嘴，不再吭声。小团子扬起小手抱住季如冰的手腕，期待的看着他：“小哥哥，你是不会退学的对不对？”

季如冰没有看她，将手腕从她的手中一点点抽出来。他低着头，迈开沉重的步伐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