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多虑了，儿臣怎敢。”

季如冰嘴上说着不敢，脸却半点没抻。少年明明是站在下首，周身却透出一股能压死人的王者之气，比宏宗帝有过之而无不及。“儿臣只是在提醒父皇，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能做，这也是为了父皇和皇室考虑。”

自己能理解他找人来试探自己，毕竟如今这朝中只有自己一个皇子。不管是民间还是朝堂，都在说自己就是未来的皇帝。他身为帝王，自是心里不安，难免想要看看自己的真本事。但柒柒不一样，那个孩子从始至终都是局外人，不该将她搅进朝堂中来。“放肆！”

宏宗帝重重拍了桌子：“你现在翅膀硬了，连朕都敢威胁，你是要造反吗？”

季如冰没有造反的心思，也不屑做这种事：“父皇如今年纪大了，儿臣等得起。”

他再活还能活多少年啊，没必要造反。宏宗帝虎眼圆瞪，差点被气吐出血来。旁边的太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端王殿下这话说得简直就是在等陛下死一样。“儿臣还有事就先走了，父皇这两日累了，歇着吧。”

季如冰转身要走。他走了两步，又顿住，没有回头：“关于儿臣刚才说的，希望父皇记在心上。”

“柒柒跟这件事没关系，还请父皇不要再在她身上花心思，儿臣觉得尊上也是同样的想法。”

上次柒柒只是被下药，尊上就气得拆了皇宫。再有一次，只怕整个皇族都得遭殃。毕竟那男人虽性情冷，对大多数事能不管就不管。可一旦触碰到柒柒这个底线，谁都讨不了好去。话毕，少年转身离去，半点没停。“逆子，逆子！”

宏宗帝指着他的背影大骂。但季如冰就跟没听见似的离开了。太监拍着宏宗帝后背帮他顺气。“陛下您息怒啊，端王殿下年轻自然气盛，有些话也是无心之失，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无心之失？朕看他就是故意的，他是想气死朕图谋朕的皇位！”

太监也有同样的想法，但不敢说出来。“那位侯府小小姐确实不是一般人，不然陛下还是想别的法子吧？”

宏宗帝大骂‘愚蠢’：“正因为那丫头不一样，所以才要从她身上下手。”

自己那日晚上自己只觉得这小子护着林柒是因为林柒以前帮过他。所以他对那丫头产生了好感。自己还想着若他真对那小丫头有意思，自己大可以给他们赐婚。只要把林柒握在皇族手上，那自己就可以掌控夜冥殇。可现在看来还不等自己掌控夜冥殇就会先被这逆子给气死！太监瞧着宏宗帝的脸色，小心翼翼询问：“那陛下，梅花饼还要送么？”

“送！”

宏宗帝手一点点握紧：“那小子不是还不知道么，就让他去送！”

自己要让他知道，这个枫柒，到底谁才是君！太监道一声‘是’，俯身退下。到了晚上，梅花饼被送到小团子这里。傅凝鸢不在，被君莫邪烦走了。君莫邪也不在，被傅凝鸢气走了。夜冥殇回来的时候，瞧见小丫头一个人坐在饭桌前，正在往嘴里塞最后一块梅花饼。她两只小手托着腮，一边嚼着梅花饼一边叹气，小眼神一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男人脸上的愠色消失，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这是怎么了？”

“师父～”小丫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朝着男人张开小手，委屈巴巴。夜冥殇关了房门，脱下外衣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揉揉她小脑袋：“一个人不开心？”

小团子摇摇头，也不光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师父今天去哪里了？”

“有些事。”

尊上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有抹煞气一闪而过，但并未让小丫头看见。林柒见他不想多说也没问，两只小手跟小仓鼠搓脸似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她努力把眼睛瞪大：“师父，柒柒的眼睛颜色是不是很奇怪啊？”

虽然苍穹王族都是蓝眸，但因为娘亲是人类，所以哥哥们都遗传了娘亲是黑眼睛。只有自己遗传父皇是蓝眸。以前在苍穹，这算是身份的象征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今天君莫邪的话提醒了自己。在沧溟大陆，蓝眸确实有些另类。“有人对你说不好的话了？”

夜冥殇眸色骤然暗沉下去，面色不悦。“那倒是没有，只不过柒柒不想太突出。”

小团子叹了口气，无比愁。“柒柒本来就是万人迷了，要是眼睛再比别人好看，那不是让别人没活路了吗？”

尊上微怔，被逗笑出声：“你啊，真是的。”

“想让眼睛变成之前的颜色？”

小团子点头。夜冥殇无奈摇摇头，从空间中拿出一小瓶药，递给她。“里面两种颜色的药丸，黑色是黑眸，白色是恢复蓝眸。”

小丫头很高兴的扬起小手要去拿药。夜冥殇在她拿到药前，把药收回去，沉声嘱咐：“一颗药管六个月，不可以多吃。”

是药三分毒。小团子点头：“嗯嗯嗯……”夜冥殇这才把药塞到她手里。她立刻试用了一颗。蓝眸逐渐转变为黑色。林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有点神奇，没见过世面似的瞪着眼：“哇偶～”夜冥殇瞧她这小模样，越发无奈：“好了，吃饱饭就去睡觉，小孩子家家不要总熬夜。”

不多睡觉，怎么能长高。林柒也折腾了一天，被自家师父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困。夜冥殇把她放在床上，给她擦了小脸小手。擦完之后，她脱鞋，把小脚丫也伸到男人手上。夜冥殇并不嫌弃，拿了湿毛巾照旧给她擦干净。等全都擦完之后，小丫头往床里一滚，抱住凹凹熊，软声软气。“师父今晚不可以再偷偷把嗷嗷给扔啦。”

夜冥殇直到现在也搞不明白这孩子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玩偶：“不扔。”

早晚给烧了。“师父最好啦！”

小团子违心的夸赞，抱着凹凹熊的小胳膊更紧了些。夜冥殇也洗漱干净，拖鞋上床，睡在外侧，将她连带凹凹熊一块抱住。夜深了，烛光颤闪。小团子渐渐陷入沉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院外有动静。“师父？”

她迷迷糊糊的伸出小手往床边摸，床外侧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