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而是仵作世家？”

在这个朝代，人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士农工商也就罢了，而仵作，算得上是最晦气，最下等的职业了。卓正阳这番话不仅辱骂了白婉莹，还将白家祖宗骂了个遍，真是半分都不给白家留颜面。江峰的冷汗更多了，谁不知道白天磊和卓正阳一向不合，让白家嫡女来验尸，或许是个错误的主意。谁知，白婉莹却无半分生气的意思，反而就事论事道：“我白家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查出案件真相。”

“难道尚书大人就不想知道，究竟谁是凶手吗？”

此言一出，果然吸引了场上大部分人的注意。她不是来跟人吵架的，她是来验尸的。“你能查出来谁是凶手？”

卓以兰的生母当然也在现场，闻听此言，猛地抬头，冲到了白婉莹面前，眼泪婆娑。她的生母赵氏在府内颇为受宠，虽然不是正房，但正房早死，她已经掌握了卓府后院的实际大权。白婉莹点头：“只要肯让我验尸，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卓正阳仍然吹胡子瞪眼睛：“真相？什么真相？真相就是我女儿被人杀害，而你还污她清白！”

白婉莹对上他那双激动的眼神，郑重道：“卓小姐生前都经历过什么，为什么凶手一定要杀她，杀她腹中骨肉。还有——”白婉莹的视线缓缓在周围人身上游走，发现有个年轻的男子一直低着头，双手握拳，似乎有些紧张。“还有，卓小姐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住口！”

卓正阳厉声喝止白婉莹。一旁的赵氏听到这话，早已受不住打击，眼看就要晕过去，被他身后的男子迅速扶住：“姨母，您别着急，先坐下……”那位男子，正是刚才低头紧张的男子。白婉莹的视线再次落到他身上，若有所思。江峰见二人针锋相对，赶忙上前解释：“卓大人，三小姐的意思，是早日查出真相，也好早点还卓小姐一个清白！”

赵氏扶着额头，低低的啜泣着，卓正阳扭头看了她一眼，拧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灵堂顿时寂静了下来，突然间无人敢开口。江峰默默的朝白婉莹看了一眼，就看白婉莹上前一步，江峰瞪大了眼睛，直想把她给拉回来。“卓小姐年芳十六，本该许配个好人家，从此夫妻和睦，举案齐眉。如今却落得惨死的下场，倘若卓小姐在天有灵，知道杀害自己的凶手尚未落网，难道不会死不瞑目吗？”

“李夫人，您说呢？”

白婉莹定定的看着赵氏，她知道，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是足以胜过这些虚名的。赵氏的眼泪落下来，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卓正阳：“老爷！兰儿从小就乖巧，从未闯过什么祸事。如今她遭人杀害，老爷怎么能不为她报仇！”

卓正阳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发妻早亡，他这些年宠爱赵氏，却始终未让她续弦，连带着卓以兰也一直都是庶出身份。他本就很亏欠她们。“好。”

卓正阳终于点头：“你要验尸，就当着我的面验吧。”

有他这句话，江峰赶紧让人把卓以兰的尸身搬出来，而卓正阳也在此警告白婉莹：“你若是再敢胡说八道，任凭你是什么首辅千金，我也让人把你打出去！”

白婉莹笑笑不说话。洗过手，她回头问江峰：“工具。”

江峰早就把杜蒙那一套验尸工具给带来了，这会儿子赶紧让人拿给白婉莹的贴身婢女嫣儿，让她帮忙。嫣儿脸色煞白，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死人。卓以兰浑身盖着白布，但是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已经开始腐烂，实在是……“嫣儿，手套。”

白婉莹道。嫣儿忍住了害怕和要吐的冲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把手套递给白婉莹。看到女儿的尸体，赵氏再一次哭了起来。白婉莹把猪皮手套戴上，然后轻声安慰嫣儿：“没事的。”

嫣儿脸上有种决然赴死的神情，她又不是傻子，开了这个头，以后白婉莹验尸的时候，恐怕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