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这么面见陛下！带着满身杀意，满脸煞气，衣冠不整，满身尘土……高谦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他本就是极聪明之人，高谦知道，要有大事发生了，而且还是天大的事情！甘露殿内，李二听到了程处默在殿外的吼声，眉头顿时一挑，脸上漏出了一抹苦笑。摇了摇头，李二轻叹一口气，而后站起身缓缓走出大殿。唉……这一天还是来了！朕倒是没想到，这一天能来的这么快。也罢也罢……朝堂之上，也是时候该清净些了。该清净些了！李二面色阴沉，走到了甘露殿外，看着满身尘土衣衫不整的程处默，李二心中闪过了一丝愧疚。当看到程处默满脸杀气，还有那血红而又充满杀意的双眼后，李二眉头一挑，心头竟然莫名一颤。嘶……朕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模样的程处默啊。这小子……心中有滔天怒火啊！走到程处默身前，李二看向了程处默，程处默也看向了李二。俩人对视，这是第一次程处默没有低下自己的头颅！一旁的高谦身子颤抖，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终于，满是怒火的声音从程处默口中传出。“陛下！”

“臣来辞官！”

“臣无能，不敢居传世定安侯之爵，更不敢任恪物院院首，路行司司正，翰林院院士，请陛下将臣削爵罢官！”

程处默满是愤慨的声音落地，而后一把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官帽！官帽叩在身前，程处默重重叩首！这一幕，让一旁的高谦身子抖动的更加厉害了。这……定安侯竟然在辞官！天呐！连爵位都不要了！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听着程处默的话，李二的脸色更加的阴沉。高谦看着李二的脸色，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陛下上次这个表情，还是赐宋国公满门抄斩啊！然而，接下来的一幕，直接颠覆了高谦的认知。李二竟然缓缓蹲下了自己的身子，而后直接拿起了程处默叩在地上的官帽。一声长长的叹息自李二口中传出，李二脸上的阴沉之色也烟消云散。拿着手中的官帽，李二沉吟片刻，看着满眼杀意愤怒的程处默，缓缓开口。“小子！”

“敢带着满身杀意来见朕的人，你是第一个！”

“敢用辞官削爵来威胁朕的人，你也是第一个！”

“朕知道你这杀意冲的是谁，朕也知道你心中的怒火跟委屈，你在怪朕，怪朕软禁申国公，怪朕让百骑司将卢国公府跟鄂国公府封锁。”

“怪朕不信任你，不信任你的叔伯父辈！”

李二话语落地，一旁的高谦额头上瞬间浮现了一层冷汗。陛下……陛下这是在跟定安侯请罪？！天呐，自己是在做梦吗？在高谦骇然的目光下，程处默再次抬起了头，看着李二缓缓开口。“臣不敢！”

“身为臣子，臣岂敢如此！”

“陛下不会错，错的只有臣子！”

“臣请辞，望陛下应允！”

程处默话语落地，李二摇头苦笑，拿着手中的官帽，亲手为程处默带上。李二的举动让程处默瞬间愣在原地，让高谦差点吓的晕倒了过去。随后，李二平静的声音传出。“这官你辞不了，这爵也削不掉！”

“你是个好孩子，是朕对不起你！”

“大唐需要你，天下百姓需要你，你的家族，你背后的叔伯兄弟们也都需要你！”

“朕慢慢老了……”“朝堂之上，迟早是你大放光芒的地方，朕还想有生之年，看看你能将大唐变成什么模样，还想看看你信中说的那些东西。”

“以后莫要说这种话了，这种话，朕只听一次！”

“朕知道你心中的怒火，朕也知道你们所受的冤屈，百骑司昨夜便将战报送来，你跟八百里加急，只慢了一天。”

“西境出事，朕数个日夜没有睡好，昨夜睡得早，这加急战报今早一看，朕便在甘露殿内愣了一个上午。”

听着李二的话，程处默突然鼻子一酸。咬着自己的后槽牙，程处默依旧跪在地上，一句话不说。看着程处默的模样，李二摇头苦笑，而后再次开口。“你心中有滔天之怒！”

“有滔天之屈！”

“有滔天之恨！”

“朕同样也是！”

“今日，朕为你平怒，为你平屈，为你平恨，也为自己平怒！”

李二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程处默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再次重重叩首在地。上前俩步，李二亲自将程处默从地上扶起。“臣……”“臣谢陛下！！”

程处默颤抖的声音传出，李二摆了摆了手，而后为程处默整了整衣冠。“你跟朕，是君臣，也是父子，你是清河的夫婿，是朕的女婿，也算朕半个儿子。”

“朕那么多儿子，从未为他们正过衣冠！”

“你我父子之间，莫要说谢！”

“走吧，朕去给你平怒！”

李二话语落地，程处默心中瞬间一暖。这是第一次，程处默在李二身上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感觉。而后，李二看向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高谦。“去传旨！”

“召百官入朝，朕要开午朝，着长安七品以上官员，皆入宣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