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莆大义主硬拉着江小影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最后还聊起了教典教义。江小影在已经空旷的路上漫步走着,这样寂静的夜晚反而格外放松,因为不可能有人再无声无息的靠近并且刺杀他。江小影的长袍下有一把新的军刺,原来那把跟了他很久的防身军刺已经送给狂石了,之前已经伴随他的遗体烧掉装进骨灰盒下葬了。狂石没有家人,孑然一身,江小影问过很多人,狂石从没有和别人说起过他的故事,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在教会教义的光环下仍然保持着对丧失那样极端的仇恨和独立思考能力,可惜江小影永远都不会知道了。脸上忽然有点凉凉的感觉,抬头的时候恰好教楼午夜的钟声响起,片片雪花自由自在的飘落,有的落在江小影的脸上,更多的落在了树上、教楼、建筑以及大地,短时间内天命区便是一副银装素裹的模样,仿佛将那许许多多的罪恶也一并掩埋了一般。冬天来了,喊了很久,准备了很久,现在冬天真正到来了,天命区内面临一场可以预见的骚乱。因为过冬的衣物太少了,尤其是棉被更是稀罕品,天命区这边的住宅虽然不少,但是没有供暖系统,还有一小部分人一直是露天居住的,比如无所依的孤寡老人,比如没有劳动能力的残疾人,或者孩子,他们享受不到教宗的温暖,在教会上层的赈灾讨论中根本没有包括他们在内,等待他们的只能是冻死或者饿死。岑州市、知秋城、苏市相隔并不很远,这些地方都属于南方,南方冬天的阴冷是有目共睹的。末世前时候基本靠空调、暖风、电热宝之类的来取暖,但也很难抵御那种湿到骨子里的阴冷,目前天命区虽然有电,但是限制供应,教楼这边当然优先,居民区附近能点个灯都已经是奢侈了,就不用提空调了。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似乎有点打脸的味道,因为岑州市已经五六年没见过雪了,就算是以往下雪的时候也只是零星的一点,最多能在车顶堆一个可爱的、巴掌大小的雪人,载着它满城市的跑,成为一道靓丽的城市风景线,然而此刻大雪竟然隐约有东北的感觉,偏偏没有一丝风,仿佛天漏了一个大洞,雪花就这样毫无阻碍的倾泻下来一般,或者这场雪是感觉到人间某个刚刚死去的人有怨屈吧。江小影仰着头,任凭冰凉的雪花降落,没多久身边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江小影转过身的时候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都是天命区前线的兄弟,他们脸上带着毅然和决然,就那么直直的站在了江小影的面前,江小影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叹了口气继续抬头望天。“江义主,石哥死了,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其中一名外号叫锤子的大声问道:“别人不知道,但是石哥和我们说起过,说你们不一样,你们是真正见过血、见过世界残酷的人,石哥死了,我们只相信你。”
江小影低下头看着锤子,很认真的盯着他看,直到把他看得有些不安后退了两步才缓缓的开口:“你们想我怎么做?像他一样站在围墙上大骂教会上层无脑?还是想让我带你们杀几个大人物?”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锤子嗫嚅道。“你不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就因为我见过血,就因为我从外面来的,就要为了你们的石哥去死?拜托,我和他不熟好吗?你瞅瞅你们的样子,今天被围攻也有你们吧,你们觉得狂石死了你们活着有愧疚感,所以不做些什么良心不安?那你们究竟是为了狂石还是为了自己呢?你们想过吗?”
江小影几乎指着锤子的鼻子在骂:“他要是知道你们这么扶不上墙都得气活了亲手送你们去死。”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不就是因为你要升官了吗?你怕自己受到影响吧,亏石哥那么看重你!”
锤子义愤填膺的说道,旁边的人虽然没敢说得这么直白,但是脸上的表情也出卖了他们的内心。“滚,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让我瞧不起你们。”
江小影冷冷的骂道。锤子他们还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恨恨的离开了,走出很远江小影都能听到他们的咒骂声。江小影苦笑着摇了摇头,顾樊的声音从江小影的侧后方传来,江小影早就知道他来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顾樊有些不解的问道。“因为我忽然觉得他们都该死,末日之下,愚蠢的人都该死,不是吗?”
江小影自己都听不出自己的声音有任何的感情:“可惜,不该死的却死了……”狂石死了三天后,教会不再沉寂,教宗陛下亲自签署的任命书已经下来了,江小影由辅理义主升职为助理义主。同时兼领前线作战人员对抗丧尸和存觅区骚扰,与此同时教会派出精锐护卫队五十人巡查前线。为首的教官姓费,具体名讳不清楚,任命书上说他负责辅助江小影维持前线的稳定。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来监视和制衡江小影的,他那五十人精锐护卫队江小影也无权调用,只能申请,同不同意要费教官自行决定,看到这个消息之后江小影冷笑了起来,死了一个狂石,他们是不打算再培养成另外一个狂石的,估计前线还会有其它的调动。果然与任命书同时到达前线的还有一份轮值表,密密麻麻的囊括了除江小影之外的所有人。以后前线作战人员的轮换由他们那边说了算,除非紧急情况下江小影可以先调动后补调令。总得来说,他现在就是一个只能出力没有实权的傀儡,这个命令下来之后前线很多人隐晦的表达了不满,不过江小影并不在乎,平静的接受了一切,甚至对于费教官的到来还表示了欢迎,举行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会,拿出两瓶好酒几包好烟贿赂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