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为什么不让我请江兄?”
张灵风听说这事后,一路冲到父亲眼前,顾不上打招呼就是一通追问,“江家至今又没什么过失,江兄更是我辈中的典范,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成亲连自己的朋友都不能请吗?”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陈博对儿子这年轻气盛的模样不太满意,但也不是太严厉,稍许认真地道,“江家即便没什么过错,近几年怕是都很难安稳,尤其是你口里那位江公子,他结识魔教中人为友,这事怎么说都不好。你与他交朋友,表面功夫做做即可,成亲这么大的场合,请他来难免惹出麻烦。”
“父亲!我既然与他为友,便是发自内心,如何做的假?您也说成亲的是我,为何我的朋友不能来?江兄从来都是循规蹈矩,一步不错,如何会惹事?再说,顾兄也不是什么恶人,他又没做过什么坏事。”
张灵风据理力争。陈博瞪着儿子叹了口气:“那个顾尹昭还算了,毕竟与我们相隔千里,莫无妄呢?这一年他惹出来的事还少吗?江公子这两个朋友,哪个不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就连江公子自己,亦是如此。灵风,我同你说过多少回了,信义堂夹在照雪堂和淮水关家之间,我们明哲保身就好,那些危险的人我们尽量不靠近。”
“父亲,您怕事我不怕,到时候我自会招呼江兄,出了问题我一力承担,您只要允许我请自己的朋友就行。”
张灵风不想再与父亲多争,这种缩头乌龟一般的持家之道他已经受够了。他不是反对求稳,可是为了自保连朋友都不交,他做不到。“这事没得商量。”
陈博也不想跟他多说了,断然道。张灵风气得火冒三丈,可对方是他父亲,他又能怎么办?他和清清的婚期在初冬的十月,差不多是关珀璧婚后一个月左右。近来为了避嫌,他很久没能见到清清了。最近,他特别想念她,很希望能得到一丝安慰,甚至恨不得跑一趟沄城青云楼,偷偷去见她一面。冷静一些后,他没有这么做。若是因此影响了婚事,那就得不偿失了。大婚那日,张灵风勉强压下了不满,席上宾客满座,他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小情绪迁怒其他人。江忘忧当然没有不请自来,关珀璧也没问他此事,但张灵风心里还是很不好受。李明皓和陈津都到了,陈耀就没凑这个热闹。张灵风敬酒到这一桌时,李明皓道过喜后,顺口提了句:“今年成婚的兄弟真不少,先是陈大公子,再是关兄,现在又到了张兄。可怜我还孤零零一个。”
他这话重点绝不在最后,张灵风闻言看了陈津一眼,本以为他不会接话,正想岔过这一茬。“李兄何须妄自菲薄,缘分说到就到。我哥那一桩就别提了。”
陈津破天荒自己提起了陈耀那桩婚事。张灵风颇为无奈,抱歉地看着关兄,低声问了两句婚后的情况。两位新近成为别人相公的人很快默契一笑,没再多说,喝完酒张灵风赶紧走了。当初江家讲学时,何素阁主和陈盟主很快说定了婚事,一应事务都由两家的女主人有条不紊准备着。定的婚期就在五月,因为不想再拖延惹人口舌。结果何素去金陵闹了一场,又辗转去了关外苗寨,最后回来带了何家几乎全部精锐去岷山追杀莫无妄,反而命丧山林。这之后何家就变了天,何勤出头控制了何家,当家人一变,这个婚事就搁置了一阵子。对陈家而言,他们原定娶的是安庆阁阁主的独生女,也算是一桩门当户对的联姻。如今,何美华不再是这个身份,甚至听闻何素还有一个私生子。这倒罢了,何勤和何素虽是堂兄弟,但正如之前心因堂的白堂主所言,他二人的父辈就因继承一事争端不断,如今何素倒台,何勤会如何对何素的后人似乎可以想象。哪怕表面上装出宽容大度仁爱的模样,但绝对没有多少真情实意。意即,如今的陈家,娶何美华除了是个丑闻的延续,并无任何后续好处。但据说,经过一段时间交涉,这桩婚事还是如期进行了。说法是何家不愿失了面子,而且毕竟陈耀有过在先,何勤估计也想表现对后辈的关怀。但可想而知,陪嫁绝对不如最开始说定的。陈耀作为陈家的大公子,这场亲事却没有大肆操办,至少,张灵风就没有受邀,据他所知,陈家没请太多人。这些倒还罢了,尤其是,何美华嫁过去之后,陈家会如何待她,肯定不容乐观。张灵风并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但正如李明皓所说,这一年成亲的同龄人不少,难免产生一些对比心理。同时,他想起了以前和清清聊过的一些事。这一晚,好容易等到人都闹完,张灵风才收起笑容,放松下来。“怎么了,还在为没能请江公子来感到遗憾?”
司徒清清没在意大婚之夜丈夫兴致不高,主动谈起了他的心事。张灵风摇摇头:“对我来说是遗憾,可能对他反而是好事,来这里说不定还会被人说三道四。”
司徒清清看他想开了,轻轻勾唇点点头:“那还在为什么不舒服?”
“你之前说过,女子这一生,嫁人很重要,嫁对人一生顺遂,否则就是万劫不复。今天听他们提起何家和陈家的婚事,有些感慨。”
张灵风摇摇头甩开这些低沉,抬头笑道,“清清,我想说,男子娶谁也很要紧,这一生能娶到你,我满心欢喜。你放心,我保证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待你好。”
司徒清清唇角越勾越弯,靠到男人怀里点了头:“我又不是才认识你,你说的,我都信。”
张灵风抱紧人,不再纠结那些令人烦闷的人事,一心体会了下自己新婚的喜悦。没过几日,发生了一件事,让张灵风与父亲有了新的矛盾与争执。江家报丧,江老夫人去世了,消息很快传遍了。张灵风想去吊丧,又被父亲劝阻了,理由是新婚夫妻去沾染晦气不好。他气得上头,便问父亲是不是也不打算去?得到肯定回答后,他一怒之下,自己带了清清赶往金陵。路上,他二人遇上了关家去奔丧的大队人马,于是结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