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兄……”段衍没料到顾尹昭留的一手会是他。“我当不起你这一声!忘忧心善,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受死吧!”
关守正这些年都致力于找出当年那个罪魁祸首,奈何关家素来不擅长搜查取证、推理寻凶,他进展缓慢。近来,顾尹昭托云家转信,向他说明了一些端倪,他考虑后走了这一趟,当真不虚此行。言毕,关守正迅雷一般飞射而出,直往段衍攻去,二人很快交手数个回合。段衍本就不占理,关守正却正是怒火高涨气势如虹时,二人即便武力值相差不大,也是高下立判。没过太久,关守正一掌正中段衍胸膛,将他打倒在地。“段衍,我要开武林大会,说明此事原委,你可愿在会上认罪?”
关守正并未真的将他一击毙命,他还想还江家一个公道。顾尹昭看着盛怒中的关守正,瞥了眼段衍,不由想知道,究竟是死更可怕,还是在天下人面前,承认自己杀了自己的知己这件事,更令人害怕?很快,他就从段衍的举动中,得到了答案。段衍苦笑着一个运劲,就闭眼软倒下去。“父亲!”
段敏如再也忍不住,冲过去,就发现父亲已经气息全无。江忘心看完了热闹,这才走进来,摸了脉向众人说道:“段门主自断心脉,已经去了。”
恶首伏诛,本该叫人畅快,顾尹昭却有些怅然若失。忘忧的婚事肯定告吹了,段衍也非他所杀,可是为何,他感觉一时半会,很难叫忘忧从今晚的冲击中,好转起来?关守正向云沁霜行了礼,而后回身问道:“不知段夫人,是现在就随我回淮水,等候武林大会开始,还是先回虎口,处理金刀门之事?”
“我女儿的婚事未了,请关宗主容我处理完此事,届时我金刀门段家自会到场参会。”
董静已经想明白一切,此时也无悲戚,只有心死。“母亲?”
段敏如努力擦着眼泪,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只是哭,可她当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还请关宗主替立儿解穴。”
段立能活动后,含泪带恨看了关守正一眼,拔腿也跑到师父身边,擦着泪先磕了三个头。他知道他们都理由充分要杀师父,可是这不代表他不能为了师父的死伤心难过。“立儿,我想将如儿许配给你,回虎口后,你们立刻成亲,然后由你继任金刀门门主之位,你可愿意?”
段立回神看了师妹一眼,回道:“只要师妹愿意,我听凭师母安排。”
“如儿,你怎么说?”
董静没有多劝,若是女儿到了现在还不清醒,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了。“女儿愿意。”
段敏如很快回道。事到如今,她还如何能刁蛮任性,唯有守住金刀门,才能守住母亲。关守正旁观了这些,并没多言,他和云家说好了武林大会的事,才转头问:“忘心,你哥呢?”
云沁霜耳尖,带人准备走时,也听了听。“哥哥和莫公子下山了,应该会在山脚处等我们吧。”
顾尹昭闻言,骂了句:“该死的,莫无妄!”
话音落他已经蹿出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秦绝和徐暮青都是明事理的人,也不妨碍段家人收尸,跟在关守正和云家后头,往山下去寻自家少主会合不提。再说提前下山的二人,到山脚取到竹箫后,莫无妄就想让忘忧上马,他吹一曲给他听。江忘忧却摇了头,就近找了个平整的大石头坐下,示意他就在这里听。莫无妄于是侧过身子,用余光扫过忘忧,开始吹奏一曲能柔化人心的《芙蓉雨》。江忘忧微微仰头看着他,这是他不愿上马的原因,他喜欢这个仰视的角度,让莫兄浑身浴着月光,仿佛他自身就发着微光一般。莫无妄吹完一曲,夸了这竹箫很好,就想先走一步。江忘忧再次拉住了他的袖子,道:“你等顾兄一会,和他一起回去吧。”
看来他这些年的行踪成谜,当真给忘忧带来了许多困扰。“放心吧,我说了回苗寨,定会回去。以后不管去哪,我都给你报平安,可以吗?”
莫无妄反手抓住忘忧那只手,继续道,“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就别无所求了。”
江忘忧满心满腹的话,想说出口,又不知如何开口。而且他又想起了顾兄那次那个请求,他答应过顾兄,和莫兄相处时,绝不会主动说出自己的感情。或许,有时候,他也该打破自己的诺言,稍微违反下家规也无妨?江忘忧想着说了句:“就算你还有其他要求,我也会想尽办法去为你实现……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他到底脸皮薄,自己实在说不出口。莫无妄一瞬睁大了眼,这是…愿意让他冒犯的意思吗?忘忧难道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会做些什么?但至少现在,他不可能让忘忧跟他回苗寨。“那……”莫无妄下意识伸手搂住了忘忧的腰,想说这么久没见,至少让他慰藉下相思之苦,反正忘忧给了他免罪赦令。“莫无妄,你做什么!”
顾尹昭好险赶到,“趁人之危,无耻小人!”
顾尹昭说话拉开了人,护着忘忧好似他少了一块什么一般。江忘忧拉了拉人,说了莫兄接下来的打算,意思是让他看紧了人,别让莫兄又跑丢了。“放心,我盯住的人,都溜不了。”
顾尹昭若有所指地看着忘忧道。二人都没问段衍的事,顾尹昭一时不知道他该不该说两句他的死状?“莫兄这几年到底做了些什么,同我们讲讲?”
江忘忧自己寻了个话题,他坐回了大石头上。顾尹昭和莫无妄分别屈膝随意坐在了两旁的草坪上,聊起了各自这些年的经历。“说起来,那次池宁遇到的以药驭人一事,江家查过有发现吗?”
莫无妄自然没敢提遇到关若尘一事。“这事怎么不问我?我找严姨和乌寨主都问过此事,乌寨主倒是有所发现,不过他说他想到的人应该可能性不大,没有告诉我具体是怎么回事。”
顾尹昭惯常抢答。“是说,可能会与苗疆内部的隐世门派有关吗?”
江忘忧也认为这件事绝非小事,此前顾兄并未如此告知他。“或许吧。”
顾尹昭耸耸肩不以为意。他素来信奉兵来将挡,等坏事临到头再应对即可。三人正聊着,其他人陆续下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