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坏了？我怕你冻着。”

“我不冷！我热死了！”

韩若一边说，一边就要脱自己的衣服。她身上只穿了件细带的小黑裙，肩膀上的那条披肩还是莫子聪强行要她披上去的，一扯就掉了。莫子聪顾忌着车里还有司机在，连忙捡起披肩让她盖上，她却盖一次就扯一次。他毫无办法，只好脱下自己的外套，强行把她给裹了起来，还把扣子扣上了，让她整个人都被圈进了衣服里。韩若喝得烂醉，眼神早已恍惚，连个扣子都不会解，折腾了半天也脱不掉这件衣服，忽然嚎啕大哭。“莫子聪！我被绑住了！我被人绑架了！你快来救我！”

司机听见这无厘头的大喊，忍不住笑出了声，在莫子聪的一个眼神下，才强行把笑意给吞进了肚子里，憋得满脸通红。韩若的脸因为醉酒，更红。好不容易到了家里，他拉她从车里出来，她还嫌外面冷不肯动弹，嚷嚷着：“你就是想冻死我！外面冰天雪地的，我会感冒的！”

“你看见这道门了吗？咱们进了屋子里，就不冷了。”

他温声对她解释。可惜，对一个醉鬼讲道理，是完全不可行的。僵持了半天之后，莫子聪在车外也等得直抽冷气。他索性强行把她给抱了起来，由于她卖力挣扎，只能将抱的姿势改成了扛在肩上，犹如扛麻袋一般把她弄进了屋子里。韩若尖叫连连，大声喊着绑架，要莫子聪过来救她。他哭笑不得。不过，在这种烂醉如泥的时候，她还是只会喊他的名字，这让他很高兴。将她安安稳稳放到床上以后，他捂住了她的嘴：“你别乱叫，不要吵醒了安安和北宸。”

“安安是谁啊？”

“是你的女儿。”

“那北宸是谁啊？”

“是你儿子。”

见这家伙连自己孩子都不记得了，他不由得连连摇头，只怕两个小鬼万一听见了，是要伤心好几天的。他替她脱了鞋子卸了首饰，强行用被子把她裹住不让动弹。忽然，脑子里转过一个念头，他凑近了，一字一句慢慢问她：“那你记不记得，莫子聪是谁？”

“莫子聪？”

他屏息按着她的肩膀，等待回答。刚才进门前她还大喊他的名字呢，总不会这会儿忘了吧？韩若歪着头，半晌才含含糊糊说了一句：“是个妖精。”

“为什么是妖精？勾你魂吗？”

他勾起唇角。没想到，自己在她心里面原来是这个形象。她迷迷糊糊地靠着枕头，躺得十分舒服，嗫嚅了一会儿后，突然坐起来升高了音量大喊：“他是个……超级无敌大柠檬精！”

说着，她又开始高声胡说八道。莫子聪不禁头痛。半夜三更的，他也没地方去找解酒药给她喝，这妮子再闹腾下去，只怕是家里的人都要被她给吵醒了。莫子聪只好抱着她，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安静下来，就连以前哄安安睡觉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耐心过。韩若捧着他的脸不肯撒手，忽然咧嘴笑道：“莫子聪，你眼睛真好看，亮晶晶的好像会说话。”

他忍着笑意，暗想她这又是哪里学来的土味情话，一边揶揄她：“本来嘴巴是用来说话的，现在你说我的眼睛会说话，那眼睛抢了嘴巴的工作，你让嘴巴干什么呢？”

这个问题难倒了韩若，让她安静了至少有三十秒。三十秒后，她郑重其事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嘴巴失业了，那就给他找个新的工作。”

“什么工作？”

她仰起脑袋，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嘴唇上，带着一分得逞的洋洋得意：“好了，找到了。”

……北京。比起海城早春时节的春寒料峭，北京还完全处于被大雪掩盖的暮冬之中。天气格外冷，冷毅起床后打开窗户，迎面扑来的冷气让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生怕冻着床上还在熟睡的女孩，他又悄悄关上了窗户，静静站在窗边欣赏雪景。北方的雪，似乎一个冬天都不会融化。冷毅是南方长大的孩子，常年在北京和海城两边跑，虽然现在父母兄长都定居在北京，但他心里头，总觉得海城才是家乡。所以这一回，冷氏实业重新二轮融资，他还是想把生意往南边搬。为此，他大哥冷崇峰跟他意见不合了很多次。“阿毅，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还放不下那位韩小姐，所以想回海城去？”

冷崇峰曾经这样推心置腹地问过他。他含笑摇了摇头。过去那么多年的执着，他像钻进了一个走不出来的牛角尖里，明知道前方无路，还是硬要挤过去，再怎么挤，也看不见出口。而现在，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来路坦荡光明，有人在等。只不过，他大哥不相信冷毅真的能放下，只觉得他把家族的生意当作成全私心的借口，不肯放他南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先前你带回来的那笔投资，是韩小姐私底下给你的，那笔钱固然救了我们冷家燃眉之急，但也未免让你和韩小姐落人口实。你一个人也就罢了，韩小姐现在是莫家少奶奶，两个孩子的母亲，你这么做，让她的处境多难堪？”

冷崇峰训斥了弟弟。冷毅没有办法，为了证明自己跟韩若之间真的已经放下了，只好请余思淼来家里过了个年。他父亲和大哥这才相信。冷毅年纪不小了，两个人确定了关系，家里就开始催婚，结果，余思淼以自己大学毕业才不满两年，不想这么早就结婚为由，给拒绝了。这让冷毅有些难堪，他知道，她心里的结，终究是没有打开。“你怎么醒那么早？”

余思淼睁开迷蒙的眼睛，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醒了？”

他走回床边。刚睡醒的她头发乱糟糟地耷在头顶，像头小狮子一般，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顶，温和笑了起来。余思淼随便扒拉了两下头发，看了一眼时间，早晨八点半，离她的航班时间只有几个小时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只能再相聚几个小时，她就得回去工作了。这次趁着周末过来北京跟他相聚，还是专程向公司请了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