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次撞翻了病房里的椅子,她扶着病床站在,表情有些不知所措。门外莫子聪闻声赶来,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病房里的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眼睛里透着浓浓的紧张,在看到韩若平安无事的一瞬间,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他走过去,将倒在地上的椅子扶了起来,语气里都是关切:“阿若,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到哪里?”
韩若沮丧的摇了摇头,心情有些烦躁起来。时间过的很快,莫子聪的身体恢复的很不错,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可是她的眼睛,还是没有一丁点要好起来的迹象。每天早上起床睁开眼之前韩若都会默默的期待,隐隐约约的紧张,期盼着睁开眼睛的时候能看到刺眼的阳光和洁白的天花板,可是当他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日复一日,没有任何变化。这不免让韩若有些急切,毕竟每天眼前一片漆黑的日子实在是有些难熬。“阿若,你就好好的躺在床上吧,如果觉得闷了想走走就叫我,我用轮椅推着你,别老是自己想下床走动,万一不小心摔伤了怎么办?”
莫子聪的语气里带着担忧和些许嗔怪,这些日子韩若总是固执的尝试下床走动,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磕磕碰碰,他看在眼里,心里一直隐隐作痛。韩若皱眉,烦躁的叹了口气:“子聪,为什么我的眼睛还是没有好起来?你不是说很快我就能看见了吗?”
莫子聪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神一瞬间暗了暗,心里酸涩的疼痛起来,像是有只猫在他的胸口抓来抓去,那种细细微微的疼痛感。他不忍心告诉她,她有可能永远都看不见了,这个事实对她来说太过于残忍,他宁可自己一个人承受。莫子聪深吸一口气,脊背微微僵直,他伸出手轻轻的扶着她坐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小若,你急什么,反正总归是会好起来的,你就当这段时间是好好休息了,你这个人啊,身体好的时候就喜欢瞎折腾,现在还能乖乖的休息一段时间。”
韩若皱眉:“这样的生活无聊啊……”韩若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气,随口说道:“真难以想象,那些盲人在漫长而黑暗的时间里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我一直这样下去,我一定会疯掉的。”
莫子聪的身体微微的僵硬,韩若无心的一句抱怨却让他的心脏一瞬间冰冷,他低垂着睫毛,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苦涩的滋味涌上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他长久的沉默让韩若微微愣住:“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莫子聪一瞬间回过神,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没怎么,傻瓜,瞎想什么呢?你会好起来的,知道吗?”
韩若耸了耸肩:“我当然知道我会好起来,只不过是随口抱怨一句罢了。”
韩若没放在心上,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莫子聪心如刀绞。……精神病医院的一间病房里,窗外分明是阳光明媚,可屋子里却莫名的冰冷,那是一种阴森森的,渗透肌肤的冰冷,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温度永远无法到达心底。顾朝夕瑟缩着身体,蜷曲着躺在病床上,她浑身上下被紧紧的捆绑住,整个人根本无法动弹,身体上的纱布依旧缠绕着,露出的一双眼睛里是惊恐的神色。病房的中间,李夏延正站在那里,金色的阳光细细碎碎的洒在他身上,他站在阳光之下,表情却掩埋在阴影里。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西装的料子高档矜贵,看起来犹如商业精英。只是此时,他嘴角是阴森森的笑容,野兽一般嗜血的眼神像是豺狼虎豹一般闪着恐怖的光芒。顾朝夕惊恐的盯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一瞬间全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李夏延的手笔,那天他说过会让她尝到比死还难受的滋味。那个陷害她的护士也是他派来的,他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履行他那天对她说出的威胁。喉咙的位置像是被狠狠地扼住,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顾朝夕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恐惧,她知道,她再一次栽在李夏延手里了,这个男人不会放过她的。李夏延勾了勾唇,表情玩味的盯着病床上的顾朝夕,他的声音低低沉沉,明明是顾朝夕熟悉的声音,却第一次让她有如此强烈的恐惧。他说:“顾朝夕,你害怕了吗?”
顾朝夕紧紧的盯着他,此时此刻,她真的很害怕,胸口的位置像是压了一块硕大的石头,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顾朝夕,如果你觉得害怕,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如果你现在把视频交给我,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顾朝夕咽了咽口水,这是她报复李夏延唯一的筹码了,她怎么可能把视频交出去?她宁愿死!她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慢慢的涌上些许讽刺:“李……夏延……”她的嗓子沙哑而干涩,连发出声音都显得异常艰难,“你……做……梦……”顾朝夕眼睛里涌上愤怒和恨意,她突然笑起来,身体都微微的颤抖起来,浑身缠着纱布轻轻的颤抖的模样莫名的有些诡异。李夏延捏紧拳头,一口牙齿都快咬碎,他突然收敛了脸上的怒意,盯着她的眼睛,阴测测的笑起来:“顾朝夕,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没长进,你知道你为什么明明有那么漂亮的外表,那么精明的头脑,却沦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吗?”
顾朝夕盯着他,眼睛一瞬不瞬。李夏延嘴角是讽刺的笑容,看着面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顾朝夕,缓缓开口:“因为你最大的缺点,也是最蠢的一点就是不识时务,你太倔强了,你说说你那么坚持给谁看呢?你的每一次倔强到最后承受痛苦的不还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