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远门。白恒是不放心的。他的不放心体现在方方面面,包括且不限于担心白冉冉的人身安全,财产安全,甚至连她的行李箱都来回检查了三四遍。白冉冉看着他,忍不住的说:“爸爸,我只是去一趟东北,又不是要出国。”
“再说了,不是有陆直跟着我吗?你怕什么?”
不然怎么说,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是最好骗的呢?白恒转过头去,默了默,然后才哀怨的道:“陆直就是那个最大的不安全。”
“什么?”
白冉冉离得远,没听清楚。白恒正想说话,不远处的张雅若冷不丁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又脖子一缩,冷哼一声了事。早知道陆直这家伙,长大了之后会把自己家这颗精心栽培的白菜给拱走,当年他掉进小渠沟的时候,他就不该把他捞上来!他都还没享受到个什么东西呢,他就连盆带菜的要给端走。这换谁谁不生气?但白冉冉全然沉浸在要和陆直出门玩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老父亲正在黯然神伤。收拾好东西之后,她提着东西就朝白恒挥手:“我走了,爸爸,我会想你的。”
说完都不等白恒回个话,扭头就往外走。白恒:“???”
白冉冉提着行李箱,哼着小曲子,一路往前走,刚下楼,就碰到了站在树下的陆直。他今天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脖颈上围着一条鲜红色的围巾,安安静静的站在树下,听到动静的他,缓缓抬头,在看到白冉冉的一瞬间,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不只是他,白冉冉也是。她就像是一只第一次飞出牢笼的鸟儿,张开双手就朝陆直冲了过去。陆直挑了挑眉头,伸手稳稳接住她。怀中的白冉冉微微一顿,然后又使劲往后面推了他一下。但陆直仍旧纹丝不动。她立马就失去了兴趣。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嘟囔着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动?”
陆直有些失笑的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没有讲话。他要是连她这点重量都接不住,以后又该怎么护她周全?但这些事,白冉冉不需要知道。他下意识的接过白冉冉手里的行李箱,身上还挂着一个耐克的挎肩包,反观白冉冉,她手里除了拎着一个几乎除了美观没有任何实用性的包包以外,就没有再拿任何东西。她在前面走着,步子迈得飞快,偶尔遇到几个熟人,还会笑呵呵的跟对方打招呼。走到部队大院门口的时候,两人正好撞到了刘思域。他刚换岗下来,一眼就看到了这两个人。一时间有些愣:“去哪儿?”
白冉冉心情大好:“陆直带我去看雪。”
看雪?刘思域回头看了一眼陆直,陆直正好也看着他,两人心照不宣的点头,然后刘思域才收回目光来,拍了拍白冉冉的肩头:“出门在外,你自己要小心点。”
“没事,我有陆直。”
***这是白冉冉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出远门,可她一点儿也没有担心,因为陆直在。事实上,陆直也完全没有让她失望,无论是订飞机票,还是登记,又或者是订酒店……所有一切反锁杂碎的事情,陆直都没有让白冉冉操过心。她一路上,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陆直的身后,一路前行。过机场安检的时候,还因为不熟悉而走错了地方,机场的人多,只不过是一个转身的距离,白冉冉就已经看不到陆直了。她立马就慌了,下意识的踮起脚尖寻找,但即便是这样,她165的个头,落在这人山人海的机场里,还是显得格外的弱小。看不到……怎么样都看不到……身处陌生地方的孤独感,和巨大的人流行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恐惧感已经席卷了她的整个身心。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却刚好踩中了一个人的脚。那人立马就叫了起来,用力将她往前推了一把:“干什么?没长眼睛啊你!”
白冉冉压根没有任何的准备,猛地被这么一推,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扑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摔倒的时候,突然跌进了一个熟悉的胸膛……带着一丝淡淡的木质清香……她只需要闻一下,就知道这个人是陆直……白冉冉的眼眶立马就红了,像是一只主人不在的时候被人欺负的小狗,可怜巴巴的缩在他的怀里。陆直的眉头一皱,他一手环住白冉冉的腰,将她的头摁在自己的胸口,随即才抬头看了一眼刚才推她的人。推她的是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体格很大,左手手背上有一整片的纹身,密密麻麻的一直往上面延伸上去……一看,就不是个好招惹的人……但即便是这样,陆直也没有丝毫退步,他上前两步,直勾勾的盯着对方,薄唇轻启,只说了两个字:“道歉。”
那人一听,冷哼一声:“她踩到我了,她都没道歉,我为什么要道歉?”
白冉冉一听这话,红着眼眶就从陆直的怀里钻出来,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对不起,我刚刚踩到你不是故意的。”
陆直:“???”
路人:“???”
见过套路的,没见过反套路的。白冉冉的眼眶都还红着,可眼神里却明明白白的带着一丝狡黠,无异于就是在说:“现在该你了。”
开玩笑。她是什么人?也不去部队大院打听打听。她可是出了名的,没人撑腰不横,有人撑腰往死了横!俗称,窝里横!陆直看着她,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的勾了勾唇角,然后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才对那路人道:“她已经道歉了。”
言下之意,该你了。陆直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和白冉冉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长大不同,他是真的被陆庭远当做接班人在培养,在他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陆庭远是一心想要他去国防大学,为国报效的。虽然最后陆直没去,但这也不耽误他从小被魔鬼训练到长大,别说是一般人了,就连刘思域,都不一定能在单挑的时候占到上风。陆直的五官棱角分明,个头出挑,再加上常年锻炼带来的壮实感,别看他对着白冉冉的时候,常常一副温柔似水的样子,可一旦他板起脸来,还真的挺吓人的……就比如,现在……那路人大概也没想到,陆直竟然会在这个问题上,久久不愿意放过。眼看着他们这里的动静越闹越大,后面堵着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起来,路人也不免有些烦躁起来。只见他双手一甩,挥着手就说:“多大点事儿,至于吗?”
“再说了,本来就是她先踩到我的,说破天了去,我也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陆直眼一眯,目光更冷了:“正当防卫,简称自卫,是指对正在进行不法侵害行为的人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不负刑事责任。”
“怎么,你是觉得我女朋友刚才不小心踩到你是不法行为?”
“还是你现在想跟我走法律诉讼程序?”
路人一听,就知道自己碰到了个硬茬,一般人哪有脱口而出就知道这些的?他脸色僵硬,不想多纠缠,拿着自己的东西就想走。可就在他经过陆直身边的时候。陆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浑身上下的气息都完全收敛起来,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道歉。”
那路人一开始还想用力挣脱,可真当他用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越是挣扎,对方用的力道就越是大。来回两次,不仅没有将自己的手成功抽出来,反而弄得有些疼。陆直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他直勾勾的看着他,“我最后再说一次,道歉。”
事到如今,那人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思考,手腕上传来的痛感,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眼看他犹豫,陆直又多用了一份力道。那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立马就白冉冉道:“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我用的力道大了,你原谅我吧!”
他一说完这话,白冉冉立马就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笑得特别像个狐假虎威的狐狸。她看着那人,特别宽宏大度的道:“没事,我原谅你了。”
那人匆忙点头,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他的手此刻因为充血而变得有些红肿起来。他简直有些欲哭无泪。白冉冉见状,拍了拍陆直的手,陆直这才撒手。他刚一松手,那人立马转身就跑了,一溜烟的,跑得飞快,就跟后面有狗追似的。白冉冉看着,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看他,跑得多好笑。”
活该!谁让他刚刚欺负她的?但是陆直可没偏袒她,反而是一把掐住她的脸,将她拉近自己。眯着眼睛,弯下腰,语气狠厉的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离开我了?”
白冉冉脸上的肉都挤在一起,眼睛却格外的透亮,陆直虽然看着凶,但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痛。她笑眯眯的对陆直摇头:“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话音刚落,就扑进了陆直的怀里。陆直的眼角眉梢也跟着带了笑意,他揉了揉白冉冉的头,这才拉着她往登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