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进去的，是宝亲王夫妇。他是永昌帝的亲弟弟。很快就轮到太子，他神情悲戚，这一天对他的打击最大，妻儿生死未卜，母后也要离他而去。他在里面足足带了三四分钟，才颓然的走出来。下一个就是荣王府。荣王还在边境，这个时候自然是由澹台漓代表。月清棠捏了捏有些麻木的腿，然后摇晃着站起来，背上大部分的伤口都裂开，她一个没站稳，下意识伸手抓住了澹台漓的一截衣袖。本想让他扶下自己，澹台漓却看向她，那双清冷的眸子掩不住对她的厌恶，“放手。”

月清棠抿唇，缓缓松手，垂眉顺眼的跟在他身后。她险些忘了，在这里，没有人会疼惜她，她能靠的只有自己。走进内殿，月清棠才缓缓抬眸，一眼就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苍老瘦弱，面色枯黄的女人。按照记忆，谢皇后原本是个体态丰腴，丰神绰约的女人，如今竟变成了这样。“皇祖母，孙儿来了！”

澹台漓那张好看的脸上一片寒冰，不曾想，短短几个月，谢皇后就变成这个模样了。谢皇后此刻如同回光返照，她听到澹台漓的声音，艰难的扭头，“阿、阿漓……你来了？”

“皇祖母，您怎么样？哪里难受？”

谢皇后轻轻摇头，目光越过他，看向了月清棠，竟然缓缓露出一抹笑，温柔可亲的轻声问道，“你便是阿漓的世子妃吧？那、那眼睛，长得可真好看，本宫喜欢。”

一个人的眼睛骗不了人的。谢皇后活了大半辈子，看人极准。那双眼睛，干净清澈，没有复杂的算计，这样看着她，就像两汪清泉从人心头缓缓流过。是个好孩子。月清棠忍住心酸，轻轻地喊了一声“皇祖母”。从她穿越过来，谢皇后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对她流露出善意的人。她目光慈爱，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孤儿院的院长奶奶，在孤儿院的日子，她得到了很多爱，她从不觉得自己被遗弃可怜。最后，院长奶奶得了肺癌去世了。小时候每次看到她痛苦的咳血，她就暗暗发誓，以后她要成为一名医生，终生与病魔做斗争。谢皇后还想说什么，突然，她剧烈的咳嗽了一声，吐出了大口鲜血。“皇祖母！”

澹台漓吓了一跳，月清棠却陷入了沉思。这症状，有点像肺痨，也就是肺结核。在这个时代，肺结核是要命的病，而且传染性极强。“皇祖母，您可否说说，那些近身伺候您的宫人，可有和您相同的症状？”

等到谢皇后平复了一点，月清棠才开口问道。“月清棠，你要做什么？”

澹台漓面色冷沉，低声警告她。谢皇后温声劝道，“阿漓，你别吓到她。”

说完，才回答月清棠的话，“本宫这、这病来势汹汹，短短三个月就、就成这副样子了……至于，你说的传染宫人，倒是没有。”

谢皇后这段话，说的极其费劲。没有传染人，那就有可能不是肺结核！肺病有很多种，感染的细菌也有很多种，只要不是肺结核，一般都是急性肺炎。月清棠曾经听内科主任说起过，大叶性肺炎，只需要用点阿司匹林就可以治好。可阿司匹林……她药箱里并没有这个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