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说。她,也是偶然间听到一嘴。只是屋子里实在沉寂的可怕,多说多错,她只能低头垂泪。突然,澹台漓起身冲进了滂沱的雨幕里。迎面的雨水砸在他的脸上,他丝毫不在意,垂眸看着跪在大雨中人,低声道,“起来。”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月清棠也没感觉到冷。应当是麻木了。听到这句话,她也只是睫毛轻轻颤了颤,并没有立刻起来。不是不想起来,而是跪了这么久,她身体又冻得僵硬无比,应当慢慢起来。见她慢吞吞,男人似不耐,再次捏住了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攥起,将人带回廊下。“这件事,是我弄错了。”
澹台漓艰难地开口,本以为会面对一番歇斯底里。“母妃没事吧?”
月清棠将手腕轻轻地抽了出来,声音也很轻,只有苍白的唇瓣在动。澹台漓心中一闷,低声回答她,“已无大碍。”
月清棠抿唇,静静注视着略显尴尬狼狈的他,没有说话。“你在看什么?”
澹台漓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他心思向来藏得深,即便是觉得有些愧疚,也不会显露出来。月清棠轻声道,“殿下的眼睛里有东西。”
“什么?”
澹台漓被这莫名的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月清棠猛然凑近,仔细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展颜一笑。她杏眼弯弯,灿若星辰,仿佛他对她的质疑和羞辱从不存在,“殿下的眼睛里,有着偏见呢。”
说完,她就转身要走,脸上也变了神情。恨恨咬牙切齿:寄人篱下,她忍!澹台漓神情微僵,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脸上。这是明目张胆的说他耳聋目瞎,偏听偏信。算了,这次的确是他有错在先,没有查清楚就那般对她。澹台漓回到屋内,见荣王妃已经醒了,而苏潆潆在一旁不予余力地抹黑月清棠,“王妃,没想到清棠姐姐的厨艺那样好,不像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您白天才呵斥了她,她就立刻送了……”澹台漓脸色一沉,“滚!”
声音冷冽如刀锋,透着隐忍的怒气。“漓哥哥……”苏潆潆被吓了一跳,无措地哭了起来。“要我说第二遍?”
澹台漓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苏潆潆顿时一张脸血色褪尽,她竟然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杀意。是、是她看错了吧。她是烈士之后,父母为救荣王而死,漓哥哥怎么可能会杀她呢?荣王妃察觉不对劲,温声劝道,“潆潆,你先回去休息吧。”
苏潆潆只能呐呐地退出去,心中暗恨,一定是月清棠在漓哥哥面前说了什么!室内只剩李嬷嬷三人,是荣王妃的心腹。“阿漓?”
荣王妃唤了一声,她脸色并不好看,很是虚弱。澹台漓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母妃知晓了这事缘由吧?”
荣王妃点头,“应当是巧合。”
若不是经此一遭,她做梦都想不到牛乳和柿饼会相克中毒。“我从不信什么巧合。”
澹台漓嗓音低沉,却透着坚定。荣王妃愣了愣,“你是说有人故意为之?”
“那必定是月清棠!我就说,她怎么那么好心给我送吃的!”
荣王妃想也不想,武断道。不知为何,澹台漓看到这一幕,想到了自己,他方才也是这般武断。月清棠说的对,他们都对她有偏见。“不是她。”
澹台漓下意识脱口而出。荣王妃再次愣住了,“除了她,还能有谁?”
“大婚那晚出事后,我曾下令封锁漓风阁,但还是有人带着所有宾客闯了进来。您可知,那人是谁?”
“你是说……”荣王妃稍一思索也就明白了,“潆潆?”
“母妃,她并不像表面那般无害。”
他一直都知道苏潆潆有小心思,但念在她陪伴母妃身侧,使母妃徒增不少欢笑,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并不意味着,她可以越过底线。“夜已深,您早点歇息,儿子先告退了。”
澹台漓点到为止,说完便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