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你说面具的时候,又是为什么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俞心瑶的房间里?”
他的眸色沉静,出声时,嗓音略低,听上去,像是被刻意压成了一线,直入人心。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苏牧吸引了注意力,他的眼神太过于锋利,如同大漠里的一柄弯刀,借日光,借篝火,借酒,淬炼出最凛冽的一道银光。不知为何,每每在推理的时候,白心总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散着暗淡的光,不过于耀眼,却令人难以忘怀。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我……”叶南垂下眼睫,实际上,他不敢讲任何话。白心也明白他的顾虑,就算他再怎么解释,都洗不清自己极有可能是凶手的嫌疑,越抹越乱,到最后,百口莫辩。不管是或者不是,他都不宜再多说话了。苏牧的语调更加软绵了,他似在安抚,又似逼迫:“叶先生,希望你能如实阐述事实。断案推理,是靠证据说话,没有证据,我们不会下任何定论。当然,如果你出于害怕,不敢说出实情,故意混淆视听的话,结局怎样,我不好说。”
他说的话非常对,如果叶南有所隐瞒,很可能会把事情推入另外一个极端。如果他是凶手,隐瞒了,露出矛盾与破绽,那么就逃不了;如果不是凶手,他又出于害怕隐瞒真相,那么很可能被真凶利用,成功当了替罪羊。无论如何,他都该如实说出因果轮回。叶南垂头丧气,说:“我给你们看两张照片,你们就知道了,上面有信息,是心瑶拍给我的。”
沈畅摸出他裤袋后的卡片,里面摆了一个电子钟,能清晰看到时间,信息内容为手写,有俞心瑶的信物在内。总共两条信息。一条是6月16日晚上21点10分,也就是昨天晚上,正好是叶南说看见面具血脸的时候;另一条是6月17日晚上20点26分,也就是距今一个多小时之前。也就是说,那时候俞心瑶还活着,一个小时之前还活着。第一条讯息上面写着:“叶南,十分钟后来我房间一趟,不许早到,我有话和你说。”
第二条是:“叶南,上次我让你来,你怎么不来?反而把白小姐他们都带来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一个小时后过来一下,你说要我做你女朋友的事情,我已经有了答案了。”
这两条讯息是真的,俞心瑶没有必要把时间造假。也就是说,叶南出现在俞心瑶的房间,的确是情有可原。苏牧的指节微蜷,抵在唇间,抿了一会儿,说:“也就是说,第一次你是被俞心瑶喊去的?”
叶南点点头,“对,是心瑶喊我去的。那张照片我一早就在房间里面发现了,照片里面有她的手指,拇指下面有个胎记,这不会错。我一过去,就看到了血脸,这才慌张来通知你们。结果什么都没发生,我想这是伯爵夫人的预示,她早暗示过要杀死心瑶了。还有……”白心也心里起疑,因为第二张照片上,俞心瑶说她没有发生过面具事件,也完全不知情。那么,可能是叶南真的走入了特殊的领域,也就是灵异房间吗?还是说,叶南在说谎?“还有什么?”
白心追问。叶南目光躲闪,他低头,支支吾吾:“伯爵夫人的眼睛……她真的会动!”
“什么意思?!”
白心失声低呼。“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安慧咬牙切齿,“借口,都是借口!都是你找的借口!”
周潇勾唇,了然:“我早说过伯爵夫人是有生命的,她在惩戒世人。”
白心不知道这是叶南临时找的理由,还是其他什么。她只觉得荒谬可笑,但见叶南缩着脖子,光洁的脖颈上真的泛起鸡皮疙瘩,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她又有些犹豫了。叶南是真的在害怕,他说的话也不似作假。白心闭上眼,脑海中又浮现出伯爵夫人的那一张脸——盖上了面具,所以不知真面目,也寓意着伯爵夫人重视自己的容貌,这是极为出色的油画作品。而她的唇色应该是嫣红的,泛着温润的光,如同血代替了口红,涂抹上肆意而大胆的血色。而那双眼睛……白心根据自己的记忆去回顾,那只面具下的眼睛的纯黑色的,空荡荡的,没有画上眼珠。又怎么可能……会转呢?除非,伯爵夫人,活了。她吓了一跳,睁开眼,回神:“一副画像而已,怎么可能会动,叶南你在说谎吗?”
苏牧后仰身子,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他的双手还摆在桌上,由于大家都锁在了一起,所以做不出其他的姿势与动作。他的一双眼清亮,透过一层单薄的镜片,都能捕捉到里头的探究之色。苏牧低语:“别对我……说谎。”
是啊,别对他说谎,这个人会……读心术。安慧说:“所有的东西,我们都没看见过,只有叶南在瞎编乱造,谁能相信他的说辞?”
周潇不作声,他闭上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苏牧说:“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白心问,她实在是好奇,心痒难耐,却又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说谎的人不是叶南,而是俞心瑶。”
安慧熄了声,问:“苏牧,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围观很久的沈薄开口了,他说:“哦,很简单的障眼法,利用的是人性。”
苏牧不赞同他,只沉默,什么都不说。白心舔了舔下唇,急得喉头冒烟,这两个人不说是亲兄弟都没人信,吊人胃口这一点,真是一样一样的。周潇说:“你们不相信伯爵夫人吗?”
白心吼:“别添乱,少废话。”
“那好吧。”
苏牧说:“就照片来看,其实这一切都是俞心瑶在引导叶南发生的。”
“我不懂,这和照片有什么关系?”
白心问。“我想,俞心瑶之所以选择叶南,是因为对他的死缠烂打表示厌恶,所以装神弄鬼,打算吓唬叶南。”
叶南说:“如果真是心瑶自导自演,那我看到的面具和血迹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伯爵夫人的预示,就我喊人的一分钟时间内,那些血迹又去哪里了?”
“有时候,学好化学真是帮了我们大忙。几位听过滴定吗?”
苏牧问。白心点点头,“初中学过,这是一种实验操作手段,原理很简单,利用酸碱中和滴定,还有氧化还原滴定。也就是把指示剂在加入特定的溶液,让它变色。譬如某种红色的溶液在滴入一定量的反应溶液,就会变成无色。”
“没错,譬如硫氰化铁溶液是血红色,常有人借以来做假血。而混入氯水,就能把硫氰根氧化,褪去血红色,变为其他颜色,甚至是无色。”
白心明白了,所以她在房间里到处都找不到血迹,是因为血色原本就褪去了,所以她只能看见垃圾桶里有几团白色的纸巾。而俞心瑶怕短期内无法处理好这些东西,这才关上了门,拖延时间。这一切,都是俞心瑶在装神弄鬼。不过,为什么她会死?是叶南恼羞成怒,所以误杀了她吗?安慧说:“这些都只是推论,这样下去,只能帮叶南脱罪而已。”
苏牧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纸巾,摆在桌上说:“不是推论,这上面有化学试剂的味道,我能准确分析出其中的含量。”
白心愣了半天,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苏牧是如何徒手翻别人垃圾桶的……也是……厉害了。她服了,是她输了。不过联想一下,应该是俞心瑶故意想要吓叶南,于是根据传说,拿了面具,再在脸上加上血红色的硫氰化铁溶液。等叶南吓破了胆,逃跑了,她就把溶液擦掉,兑入氯水,褪去颜色后,丢到垃圾桶里,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她的房间内自带香水气息,寻常人根本察觉不出差异。难怪那天,白心看到面具边沿有深色的痕迹,想来也是溶液的水渍渗入纸内了。白心打圆场,说:“也就是说,假血这一关不攻自破了。但第二条短信,又是为什么呢?俞心瑶为什么又叫叶先生过去?”
安慧冷嘲热讽:“心瑶死了一个多小时,叶南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杀了人,再关门伪造成密室的样子,办法不要太多。”
她说的在理,一时间,白心也沉默了。现在顶多推理出叶南说的误闯灵异房间这一点,而他所谓的看见伯爵夫人转眼睛,也可能只是惊吓过度而产生的幻觉。但俞心瑶究竟是不是他杀的,这一点,所有人都没头绪。白心轻声问苏牧:“究竟是不是叶南杀的?”
她的声音很低,几不可闻,像是在说悄悄话,热气吹拂到苏牧的耳畔。苏牧避开,说:“我也不知道,还有,白小姐,你别想趁我不注意,偷偷吻我。”
“……”她哪里有想吻他了。白心觉得问的也差不多了,接下来该是调查不在场证明的时间了。她首先问的是沈薄,沈薄说:“我当时在厨房煮咖啡,安慧小姐可以作证,我和她有碰到一次面。”
“安小姐,大概是几点,你见到了沈薄?”
“是8点35的时候,我看到了沈先生,他应该早就在厨房了。”
俞心瑶死亡时间应该是8点30左右,但8点35分碰到了,就说明沈薄早就在厨房,所以,他很可能不是凶手。白心问:“那安小姐你呢?”
“8点35的时候,我下楼去客厅热开水,一出门,就看见叶南鬼鬼祟祟站在心瑶房门口,理论上说,他能证明在心瑶死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房间里,没有行凶的机会。”
叶南点点头,“嗯,安慧的话……我的确可以证明。”
而安慧在8点35下了楼,有沈薄与叶南为她作证,所以她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接下来就只有周潇了。白心问:“周先生,你当时在哪,又有谁为你证明吗?”
周潇说:“我在房间里休息,没有人可以证明。”
所以,他没有不在场的证明。“那俞心瑶出事的时候,她的房间有人进出吗?”
叶南摇摇头:“没,所以说,这肯定是伯爵夫人做的……”而且,俞心瑶出事时,门口一直守着叶南。如果叶南真的不是凶手,这就成了一桩悬案了。但叶南有充足的作案理由,以及时间还有机会。甚至还有周潇,谁知道他究竟在哪,又搞了什么鬼。沈薄忽然勾唇,说:“还有,白小姐是不是忘了自己以及苏牧?”
“你在怀疑我们?”
白心难以置信。“正如你怀疑我们一样,你们有不在场的证明吗?”
“我和苏牧一直待在一起,在房间里。”
“有人能证明吗?”
“我们互相……”白心说到一半,哑了声音。按道理说,她也有可能和苏牧串通了谋杀俞心瑶,总之他们也难逃嫌疑,不被人相信。案件进行到了这里,陷入了一个死局。没有推进的线索,所以无法破案。叶南说:“那……心瑶可能是自杀吗?”
白心抿唇,“凶—器呢?现场没有凶—器。”
对了,他们还需要找凶—器!沈薄掏出钥匙,解开了自己的手—铐:“在你们之中,我算是嫌疑最轻的,所以,我自己给自己解开手铐。最后,我的咖啡还没喝,祝审讯愉快。”
他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点了点头,就拿着一根深黑色手杖,撑去厨房。不一会儿,还真有浓郁的咖啡香飘来,卷入人的鼻间,沁人心脾。苏牧从手袖里掏出一枚黑色发夹,细款,一下子插入手—铐之中,解开锁,走了。他说:“沈先生,我要卡布奇诺,带我一杯。”
沈薄嗤笑一声,“你不知道卡布奇诺在意大利,等同于中国的豆浆?你见过有人晚上喝豆浆的?”
“见过,我就是。”
苏牧认真回应。“……”沈薄无语。白心盯了一眼自己的手—铐,它还结结实实困在自己的手腕上。她一下子也想不明白,这些人怎么就这样跑了?好歹也把她放出来?大概过了半小时,这俩亲兄弟才结伴回来,解开所有人的铐子,就剩下叶南一个。他的嫌疑最大,不管是不是,为了人身安全起见,都不能解开他。白心说:“现在基本的情况都知道了,剩下的还有凶—器,如果连这个都确定是叶南,那么他嫌疑人的身份也就是证据确凿了。”
其实不光是白心,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怀疑叶南,毕竟怎么看,他都是最有可能杀害俞心瑶的那个人。论爱恨纠葛,他有;论作案时间,他也有,就是警方来调查,一个重大嫌疑人的身份,他是怎么也跑不了的。所以要搜,就搜他的房间,先从他那开始。叶南人就很软弱,早被吓破了胆,虽然嘴上还分辨着不是自己所为,却也基本是听之任之,不再反抗。白心和周潇他们搜查了叶南的E间,他的房门大敞开,在楼下,楼上就是俞心瑶的房间。“时间很紧迫,如果是叶南杀的,他也不可能毁灭凶—器,所以那东西一定在这里。”
白心说。但整个房间都搜遍了,什么都没发现。白心正打算放弃,忽然,窗户被苏牧打开,外头风声雨声呼啸卷入,打湿了他的发梢,就连鼻尖上,都沾了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白心被那寒风冻了一个哆嗦,她回头,埋怨:“苏老师,你下次开窗之前能不能先提醒一句!”
苏牧不作声,他双手搭在窗沿上,左脚抬起,一个前跃,稳稳蹲坐在上头。“嘘,别吵。拿一盏手电筒给我。”
苏牧伸手就要,好像白心是他的助手,在协助他工作一样,明明他才是外行人……沈薄递给他,他就打亮灯,去照地面。这样还不够,苏牧整个人都站到窗台上,淋着雨,抬头往上看,不知在看什么。这个人总能看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不需要打扰他,有了结论,他总会主动说的。是以,白心的目光就落到了苏牧的锁骨处。她这才注意到,这厮爱美,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灰白色毛衣,领口宽大,紧缚在肩头,锁骨与肩侧毕露无疑。苏牧的肤色一贯很浅很白,雨水滑过,泛起薄薄的光。白心这才知道,什么是……垂涎欲滴。“你在看什么?”
苏牧问她,眼底有了然的神色。“没什么。”
“别辩解,”他浑身湿漉漉,翻下来,凑到她身侧,低语,“我知道你的……所有事情。”
他呢喃细语,嗓音又哑又温柔,像是情话,一瞬间,击中白心的心脏。她的整颗心,蓦然一紧。白心顾左右而言其他:“你有什么发现吗?”
“外面有一只改良过的铆钉枪,可以发射铆钉,又小又轻便,你过来看……”白心闻言,走过去。果然,如果是用这个,那么一切都合理了。俞心瑶是被铆钉枪投射出的铆钉杀死的,一击致命,和枪—械无异。苏牧站在她的身后,手臂绕过她的腰身,徐徐困在她的手臂旁边,看起来,像是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白心闻到了雨水的清新味,以及苏牧身上独有的甜腻味。由于湿了衣服,他的浑身都在挥发水汽,不住散热,那点热气熏到她的脸上,烧烫她的耳尖。这样的姿势,就好像……苏牧在抱着她。白心险些,不能呼吸了。但几乎是一瞬间,苏牧就将她打回了现实:“就在我光照的那个部位,铆钉枪深陷泥泞,根据抛物线以及陷入泥泞的深度,我推理出一个合适的高度,位置是俞心瑶的窗户上下,也就是从她窗户那里抛出来的。”
“也就是说,凶手的确进入过她的房间,并且抛下铆钉枪?”
白心反问。结果不言而喻,安慧更是失声大喊:“叶南,你还狡辩,你这个杀人凶手,心瑶她怎么你了,要这样杀她,你这个疯子!”
苏牧不语,不置可否。白心由于激动,一回身,将苏牧发梢摇摇欲坠的雨水撞落,滚到她的肩侧,滑到了胸口以下。她不由自主脸红,感受到那一点凉意,渗透进她的四肢百骸。白心总有种莫名的情绪,这是苏牧身上的水泽,流转过他的肌肤,再落到了她的身上。明明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总让人觉得亲密。好在,苏牧解释完了,也就松开了白心,让她得以逃脱,不再感受到那种窒息感,要知道,她都快要无法呼吸了。也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莫名的悸动,半点由头都没有。白心还沉浸在少女情怀不能自拔,这边,苏牧又迅速翻出了窗户,将手里的铆钉枪按回泥泞的凹陷处。他自言自语,说:“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苏牧不作声,窗外雨声大作,掩住了他的声音。四周皆暗,他的背影在茫茫的夜雾中混淆不清。苏牧低语一句:“如果是抛下来的,会有一个角先受力,撞击在地面上,再然后整个物体落地。但这样的话,凹陷处会不平,因为受力不均。而垂直落地不一样,有很大几率可以使凹陷处平坦,因为受力均匀。”
白心看了一眼被压低的泥泞处,虽然雨水冲刷,但也可以看出接触面很平坦。抛掷和垂直落地所形成的撞击是不同的,很容易区分。也就是说,这把小巧的铆钉枪不是被抛下来的,而是有人慢条斯理轻丢下来的。但这又有什么要紧的?白心不明白,也想不通。她说:“或许就是这样?丢下来而已?这有什么要紧的?”
苏牧瞥了她一眼,说:“如果是抛出来的,丢了这么远情有可原,但如果是将手伸出窗外,将凶—器轻放下来,使它平衡落地。那么,谁的手臂能有这么长?”
白心明白他所说的了,因为这个铆钉枪落地的位置在三米开外的窗外,除非是抛掷,形成一个抛物线的弧度能这么远。如果有人拿着它,让它垂直落地,最多也就在一米开外的距离,不可能更多了。虽然很古怪,但这种细节对于案件来说也是无关紧要。最终,他们决定让苏牧下山报警,其余人在山上等待。白心说:“雨大,容易发现山体滑坡的事件,等雨小一点再下去,活着的人更重要一点。”
其余人无异议,除了双目赤红,沉默不语的叶南,基本都东倒西歪,躺在沙发上入睡了。白心也眯了几分钟,现在都凌晨了,她实在是累的受不了,上下眼皮打架,直泛瞌睡。就在此时,她察觉到由其他人喷洒出的热气,近在咫尺。她猛地睁开眼,几乎与苏牧的眼睫相贴。白心没来得及尖叫,就被苏牧堵住了嘴唇,千言万语再也说不出。可惜,浪漫小说里,男主角都是以唇封唇,就苏牧不解风情,偏偏用手。苏牧说:“不许尖叫,我有事找你。”
“找我什么事啊?”
她也压低了声音,不敢扰到其他人。白心不免想歪,毕竟这种桥段在电影里面着实眼熟。男主角趁大家不注意时,偷偷对女主角做一点暧昧的小动作什么的。夜色浓厚,白心似乎是累了,所以容易浮想联翩。她的心脏不免打鼓,咚的一声,又咚的一声,呼吸急促。苏牧拽住她的手腕,强拉住她就往厨房走。他的臂膀着实有力,指节因施力而泛起浅浅的青白色,如玉石,格外好看。到了厨房,苏牧关上门,双手抵在白心腰侧的洗碗台上,将白心困到身前,完完全全压在怀中。他附耳,低语:“听我说,我需要你的配合。”
“什么?”
白心明明都往后避开了,但她就是忍不住心慌意乱。就这么近的距离,只差一点,苏牧单薄的唇就会擦着她的耳廓,轻扫过去。她又要分神了,实在是美色误人。偏偏夜色下,苏牧这样性格恶劣的人都变得格外性—感,说不出由来,却让她的心,兵荒马乱。苏牧皱眉,“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你到底什么事?还不说?”
白心清醒了,她羞愧,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外貌协会VIP会员。“别多问,之后的事,你照做,”苏牧凑近她,窃窃私语,“我下山以后,你把这两样东西摆在他们面前,说是在房间里找到的,上面可能残留指纹,你得去俞心瑶房间核对一下。还有,记得要说你大致猜到了凶手,只是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那我真的要去她房间核对吗?”
“去。”
白心不明就里,但她还是从苏牧手里接过了一根拉钉以及遥控直升飞机残破的旋翼。“那么,我就去报警了,再见。还有,白小姐,希望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有心跳。”
白心毛骨悚然,直觉不好,“你交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任务?我怎么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苏牧心情不赖,唇角微勾,隐约有一丝笑意。他低语:“寻找真相的路上,总有几个殉道者。”
“那为什么你不去送死,偏偏我去?”
“因为我这种人活着对人类社会有贡献,而你……只是白白浪费生存条件而已。更何况,我说了,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数学老师,我并不想被任何坏人盯上。”
白心语塞:“苏老师,你知道你很没有绅士风度吗?”
苏牧瞥了她一眼,说:“我注重人权平等,男女平等,而所谓的女士优先,都是对男性的一种不平等。换言之,允许你怕死,不允许我怕死吗?”
他说的极有道理,白心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过了几分钟,苏牧套了一件风衣就打算出门了。别墅外还很黑,雨声小了,风声大了。苏牧提着手电筒走了几步,忽的转身,望着送他到门口的白心。难得的,他说了一句体贴的话:“风大,白小姐回去吧。”
按理说,苏牧是绝对不可能安慰别人的,是以,白心没开口,等着他说下一句神转折,推翻她对苏牧温柔的印象。可等了半天,他什么都没说。白心轻咬下唇,说:“那……苏老师也路上小心,山下路滑,开车慢点,人都死了,慢点没事,活人更重要。”
“嗯。”
苏牧并不矫情,他转头,朝远处停车的地方走去。他的肩膀削薄,身材高大而挺拔,就背影来看,很有安全感。白心莫名的有点担忧,毕竟这一路下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直到苏牧进车,打亮了车灯。她这才进屋,按照苏牧的吩咐,拿出那两样东西,对逐个清醒的人说:“这是我在房间里面找到的,上面仿佛有指纹,我用胶带贴下来了。”
白心微笑,又说:“而且我有点头绪了,大概知道凶手是谁,只需要再次去核对一下,就能确定了。”
安慧说:“那我们各自回屋休息吧,沙发上确实难受,白小姐要是有什么进展,记得第一时间召集我们。”
白心无异议,环顾四周,发现唯独少了沈薄。在他们走之前,白心问:“沈先生去哪了?”
安慧回答:“他说认床,回屋睡了。”
“……”这个人的挑剔程度,一点都不亚于苏牧,果然是亲哥俩。周潇问:“叶南怎么办?”
“凉拌炒鸡蛋,唉,先让叶先生在沙发上委屈一个晚上吧,等警察来了再说。”
叶南默不作声,他垂头看地面,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白心其实是真的想去房间再看看,之前太仓促了,她不知道会不会遗漏什么细节,而是这里不是她的工作室,很多东西想检验也没实验手段,叫人着急的要命。她又开始怀念起小林和王师兄了,至少她做不到位的地方,这两人都能帮她补上,也能实时提出建议。白心独自上楼,推开A房,手电筒白炽的光,肆无忌惮舔过任意一个角落。俞心瑶还是躺在原地,血已经逐渐凝固了,变成一种粘稠的质感,腥味浓郁。白心不是不怕,而是麻木了。曾经她的导师就这样说过:人都敢吃其他动物尸—体,却偏偏对自己同族的尸—体讳莫如深,太矫情了。当她的手电筒再次扫过伯爵夫人画像时,心里升腾起某种难言的惧怕感。这副画像栩栩如生,连唇廓的纹路都勾勒出来,堪称细致到完美。而那双眼睛……白心忍不住去看,隔着面具,里头灰蒙蒙的,什么都没有。叶南说,伯爵夫人的眼睛会转,果然是他编造的假话!她蹲下身子,继续检查俞心瑶的伤口。而就在此时,房门忽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白心惊了,起身,环顾四周。她的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百蚁覆身,奇痒难耐。白心回头,朝那副画像望去——顿时,她捂住了嘴,心跳加速。白心独自上楼,推开A房,手电筒白炽的光,肆无忌惮舔过任意一个角落。俞心瑶还是躺在原地,血已经逐渐凝固了,变成一种粘稠的质感,腥味浓郁。白心不是不怕,而是麻木了。曾经她的导师就这样说过:人都敢吃其他动物尸—体,却偏偏对自己同族的尸—体讳莫如深,太矫情了。当她的手电筒再次扫过伯爵夫人画像时,心里升腾起某种难言的惧怕感。这副画像栩栩如生,连唇廓的纹路都勾勒出来,堪称细致到完美。而那双眼睛……白心忍不住去看,隔着面具,里头灰蒙蒙的,什么都没有。叶南说,伯爵夫人的眼睛会转,果然是他编造的假话!她蹲下身子,继续检查俞心瑶的伤口。而就在此时,房门忽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白心惊了,起身,环顾四周。她的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百蚁覆身,奇痒难耐。白心回头,朝那副画像望去——顿时,她捂住了嘴,心跳加速。白心背过身,朝前爬了几步。这时,一枚细长的拉钉叮的扫射过来,死死贯穿进白心手侧的地板。几乎是千钧一发,就差那么一点,拉钉就射入了她的后脑。白心只管跑,还没来得及看。所以说,真的是伯爵夫人杀了俞心瑶,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