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傻,真的她单知道裴劭很狗,却忽略了他脸皮也很厚.先不说那口头的婚约能不能作数,就算作数,也得她真正嫁到裴家再说吧,他好意思现在就拿这个来堵她的嘴?大意了,失策了,她就不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就应该直接问他要个十万八万两银子,他们一家三口几辈子也花用不尽。有了银子开道,敏行想读哪个书院就读哪个书院,她吃糖葫芦可以吃一串扔一串,燕窝可以喝一盏倒一盏!这样的日子岂不是美滋滋?她又不是真看上了裴劭的美貌,又不是真想嫁到裴家当个深宅怨妇!徐蛮这一晚被气得睡不着,裴劭却是神清气爽的回了侯府。裴言得知侯爷悄悄出府,回来脸上带着笑,不由多想了几分。婚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夜会什么的是不是太不讲究了?要一不小心有了身孕,人家小姑娘还怎么做人?退一万步,徐姑娘不是一般的姑娘,侯爷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转头老太君不同意亲事,把人姑娘给耽误了,以徐姑娘和脾气和本事,不得闹出人命啊?裴言为此很是忧心,却又不敢跟侯爷明说,只能默默承受他这个年纪和这个身份不该承受的压力和痛苦。碧霞祠一行后,太子妃回到东宫,当晚太子歇在太子妃屋里,太子妃将老太君交予她的东西呈给了太子,又将徐家那档子事悉数告知。太子拿到账册心情本有些松快,可得知徐侍郎停妻另娶一事,脸色十分好看。沉默了许久,只让太子妃当做不知情,往后待清算徐家的时候,这笔陈年旧账自是要一并翻出来的,不过此事该不该瞒着父皇,他还得再想想。太子妃无有不依的,提及江南一事,她只让太子宽心,明日一早她便去求见父皇,“恳请”父皇务必来东宫探望“忧思成疾”的夫君。看着为自己筹谋的爱妻,太子心里头极是熨帖,加上夫妻俩如今尚无嫡子,这一晚两口子如新婚一般折腾到了深夜,连叫了几回水。若说东宫中春意融融,徐府正房里却是如严冬般凛冽。先是徐闻得知谭氏构陷陈翠娥不成,反叫太子妃撞见了一出闹剧,将她好一顿申饬,丢尽了脸面不说,没准还惹人生疑了,他终是压不住火气给了谭淑媛一巴掌。原还当她聪明,如今看来也是个蠢妇!徐闻拂袖而去,夜里宿在了近来颇为受宠的柳姨娘房里。他娘徐杨氏得知此事,竟是从炕上翻起身,乐得直拍大腿。上回谭氏闹脾气回了娘家,她为着儿子不得已拉下脸亲自去接谭氏回府,心里却是老大不痛快。如今得知儿子冷落谭氏,她岂不幸灾乐祸?看那妖精往后还作不作,该!谭淑媛本就在外头受了委屈,回来还想从夫君这里寻求安慰,再给那贱妇上点眼药,以夫君的性子,断是不会再念什么旧情了。说到底还是谭淑媛这些年过得太顺风顺水,加上高估了自己对徐闻的影响,这才翻了车。她自以为在徐闻那里是不同的,一来她家世不凡,徐闻对谭家还是多有仰仗的;二来她一贯懂事得体,徐闻也最是喜爱她这一点,是以从未纵容姨娘动摇她的地位。可自打陈氏带着一双儿女跑到京城,一切就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了。也不怨她沉不住气,毕竟她心里也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顺,有陈氏在一日,她这个徐夫人的位子就没法安心坐稳。以往没有威胁的时候,她自是可以懂事得体,可她本性却是自私狭隘,骄纵任性,一旦遇到威胁,她便免不了会冲动行事,昏招频出。挨了徐闻一耳光后,谭淑媛先是愣了,随后忍不住失声痛哭。她以往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不说责打,便是挨骂也是少有。他徐闻怎么敢!谭淑媛在屋里摔摔打打一阵,瓷器砸了一地,屋里乱得没处下脚。丫鬟婆子们劝也劝不住,只得将大姑娘搬出来,让谭淑媛好歹多想想女儿,可不能闹得太过,免叫老爷连大姑娘一并嫌了。谭淑媛住了声,警告下人不可让徐娇得知她挨打的事,她的孩子她最是知道,也是个急脾气,若让她晓得了,只怕会不管不顾去质问她爹去,届时她们母女在老爷那里就半点好处都不剩了。谭淑媛想着想着又哭了一阵,连着把将徐闻勾走的柳姨娘也恨上了。心里那口气不上不下,她又想起陈氏的咒骂和徐蛮的刁钻,谭淑媛恨得五官都扭曲了。咽不下这口气,她就拿下人撒气。此时王婆子和孙婆子跪在她跟前,垂着脑袋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谭淑媛眼神阴沉的在她们两个身上扫过,语气也很是尖刻:“没用的东西,让你们拿住那丫头片子,你们跟个死人似的,成心跟本夫人作对?”
王婆子哭丧着脸给谭淑媛磕头,哆哆嗦嗦的道:“夫人恕罪,奴婢不敢不听夫人的吩咐,是.是.有鬼!”
谭淑媛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你说什么?有鬼?”
她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仙家之地,怎会有鬼!本夫人觉得你怕是心里有鬼!”
王婆子缩了缩脖子,一旁的孙婆子白着一张老脸,膝行上前把自己的脚腕子露出来。“夫人您瞧瞧,这要不是鬼抓的,就是仙家施法了!”
谭淑媛低头一看,脸色也跟着变了。孙婆子脚腕上几道青紫的淤痕看着十分骇人,仿佛是被看不见的鬼手给抓过一般。一旁伺候的丫鬟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王婆子紧跟着道:“是,是,就是仙家施法,要不然奴婢们哪里会平白无故摔个跟头。”
谭淑媛本来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可这两人脚腕子上的伤骗不了人.加上恐惧是会传染的,连带着谭淑媛心里也有些毛毛的。“行了,你们下去吧,这种鬼话不必再提!”
两个婆子匆忙告退,谭淑媛也压下心里的不安梳洗后准备歇下了。没有人注意到,当她打散了发髻时,一粒芝麻大小的种子从她发中落下,滚进了地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