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阿黑,你可不要将大人的话当作耳旁风!”
熏风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后说道:“大人明智英明、循规蹈矩,专注朝堂国事,并非会被男女情爱之事妨碍的人,醒来后若是知道你直言贾祸,看他怎么用家法来处置你!”
“你就甭想再在大人身边做事了!”
专注朝堂国事、并非会被男女情爱之事妨碍的人…阿黑想起前些时日谢怀与分明可以重惩出言不逊、甚至命人闯狱的秦文骞,却破天荒的放过了他,且派人去了陇西替秦攸宜处理一些“琐事”…还有他们前几日查到剪雪楼和那人的…一些眉目后本想追本溯源,然而因为秦攸宜,一向“专注朝堂国事”的谢怀与只让人暗中将剪雪楼给监视了起来,随后只身前往极寒之地、以命相博为秦攸宜寻来那一味无价的都夷…阿黑沉默片刻,果断将熏风的话抛之脑后,倒豆子一般将自己这些年来跟在谢怀与身边所知道的一些薄物细故讲的清清楚楚。秦攸宜听来听去也没得到自己想听的东西,忍不住直言问道:“我朝尚书大人位高权重,且听闻谢大人坐镇中枢、辅佐国政,自然更受器重,这般颇受陛下厚爱的谢大人,如今弱冠之年,难道就没有什么…”秦攸宜仔细回忆之前曾在秦文骞那里偷看过的一本书上所说的那个词…“红颜知己。”
阿黑还未来得及开口为谢怀与澄清,只听到熏风意味深长地一笑,“怎么可能没有?”
熏风一本正经地添油加醋,“我们大人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并非依仗家族权势入朝为官的草包,多年来主动来府上求亲的世家女郎不计其数,若不是我家大人一心只为国事,现在孩子恐怕都能满地跑了…”他说的起劲,见秦攸宜脸色愈加难看后心满意足,丝毫没有注意到扶着门框,无声无息地听着他们对话的谢怀与。“吾竟不知…”谢怀与声音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却令正侃侃而谈的熏风浑身一抖,“你平日里都在外头这般造吾的谣?”
“话这么多?”
熏风洋洋得意的脸色立马拉了下来。秦攸宜循声回头,见谢怀与不知何时苏醒过来后双眼倏然一亮,立刻笑逐颜开,也顾不上回怼熏风,好似一阵儿风似的快步跑到了谢怀与的面前,见他薄唇逐渐恢复血色后眼神里充满关切之意,“你醒了…为何不躺在榻上休息?”
“被你们吵的头疼。”
谢怀与久久注视着她,如寒潭般深邃的眸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咳嗽了两声后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你如今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秦攸宜脸上漾着笑容,“我总得涌泉相报吧。”
“更何况…他们两个大男人照顾你…我不放心。”
阿黑险些被秦攸宜对谢怀与直言不讳的“示爱”吓得呛到,而一旁的熏风恨不得将头低到地底下,生怕谢怀与想起来他的存在。谢怀与微微一怔,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还真是…本性难移。谢怀与掩下眼中的波澜,眼底柔缓,“可是…有些事情你是不能做的。”
“什么事?”
比如擦身。照顾病患嘛,无非就是做事细心一些、态度温和一些、持之以恒一些,秦攸宜不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她。出乎谢怀与的意料,她竟自作主张地包揽了这项任务,当秦攸宜突兀地抱着干净衣物出现在浴房的时候险些将谢怀与气得半死。谢怀与面色涨的通红,一把拉过搭在旁边的外衣挡在了身前,好半晌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怒斥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如何能不顾男女大防出现在男子的浴室?”
更何况…还是在不着一缕的他面前。“你凶什么?”
秦攸宜侧眸瞥了他一眼,扁扁嘴,她真的很想和他吵架,但想起自己不久前说的话后又重新忍了下去,哼哼两声后说道:“你当我没听过猪跑吗?我大兄之前受伤时,都是由身边的侍女悉心照顾的…他身边的侍女不也是没有出阁吗?”
这能一样吗?谢怀与气愤难言,无数的话语都哽在了喉咙里。良久后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道:“你出去,让熏风进来!”
秦攸宜唇角微微上翘,故意掸了个水珠到谢怀与那边,“他出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
“阿黑也不会过来。”
秦攸宜眼球转动迅速,语气难掩得意,“他现在巴不得我成与你伉俪情深呢…”成语典故都乱用,一看她之前在陇西就没好好看过书!谢怀与双眼微眯,令人不寒而栗,他企图恐吓对方,“你信不信我起来之后将你丢出府?”
秦攸宜特意搬了个矮些的椅子坐过来,双手交叠撑在浴桶边缘处,微微启唇,“你若是丢我出府,我便造谣你与我风情月义,到时候世人都知道你与我之间的关系了。”
秦攸宜继续道:“这水都快凉了,你伤势刚好,万一再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谢怀与闭了闭眼,口吻是透骨的无奈,“冥顽不灵。”
秦攸宜其实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发出的这一波操作,然而其实她只是嘴上的功夫了得,实际上只是个纸老虎,拿了帕子后久久未敢上手。谢怀与反应过来后便知道她只是想嘴上调戏自己一番,挽了挽嘴角后摇头,“你不敢上便让阿黑进来吧。”
“谁说我不敢上!”
秦攸宜矢口大声否认。声音太大,刚拎着药箱踏足进院中的落苏堪堪停住了脚步,闻言脸色皆是不甘又嫉恨的冷色,她死死地攥紧手中的药箱,重新往前走了几步后便被突然出现的阿黑给挡住了去路。阿黑脸上看不出任何态度,一本正经地说道:“落苏姑娘,劳烦你稍等片刻,我们大人正在里头沐浴更衣,你不方便入内。”
落苏的声音透着些许的恼怒之意,“我奉清谷道长之命来此替呈桉疗伤换药,你这是何意?他在里头沐浴我不便入内,难道说秦昭昭就方便了吗?”
阿黑咧嘴一笑,“落苏姑娘此话说的没错,少夫人…不…昭昭姑娘还真是唯一可待在我们大人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