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洛唯低头剥着手里的红薯不再去理会他,有时候这老人啊,就像是孩子一样,甚至比孩子还难哄,看看她的这六个宝贝,多乖呀!其余六个小家伙纷纷拿着香喷喷的红薯吃了起来,红薯外边的一层红皮都烤焦了,让人闻了很是垂涎,掰开红薯,里边的果肉黄红黄红的,就像是鸡蛋黄一样,空中还冒着些许白气。星澄和星樘略小了一些,吃起红薯来,像是龙卷风席卷一般,但也不怪他们,实在是太好吃了,红薯甜甜的味道加上外边烤焦的红薯皮,吃起来简直是人间美味。在不远处看着的老头,那双眼睛都快贴到他们身上了,直忍不住吞口水,没法,就只能喝一口白开水,顾洛唯给小六喂了一口,抬起头来别了别额前碎发,不经意扫了一眼老头。老头慌慌张张的将视线移开,继续装作不饿的样子在那喝水,她也没拆穿,反正这喝水也能喝饱,说不定这人等明天饿了就自己吃东西了。红薯很大,孩子们一人一个后,肚子鼓鼓的,都嚷着说吃不下,老头阴沉着一张脸,放下手里的杯子,“噔”得一声,站起来抬腿往外走去。灶房里的人纷纷回头看去,他一脸傲娇的双手背后,顾洛唯连忙喊住,“老头,你真不吃啊?晚上饿了没东西吃的哦!”
“切!”
他毫不在乎地翘着胡子走了出去。……累了一天,顾洛唯早早便睡着了,天蒙蒙亮时,鸡鸣起,她便下了床,穿好衣服后去院里拿水洗漱了一番。想着今天给孩子们做糖水疙瘩吃,还未走近灶房,便听见里边传来一阵动静,顾洛唯心中有些疑惑,是什么东西在里面?她悄悄走上前去,趴在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发现灶塘前蹲着一个人,脑袋白花花的,左右不停的摇摆着。他身边有好些红薯皮,顾洛唯一看便知,定是老头饿着了,又不好意思问顾洛唯要吃,所以一大早爬起床,自个儿来灶房找吃的。这红薯还是昨天晚上他们吃剩下的,都凉了,老头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吃凉的,总归对身体不好。顾洛唯走上前去,老头听见声音猛地回头,一双不大的眼睛睁的老圆了,他的嘴还有手沾满了红薯的果肉,微微张嘴,“你……”“你这身体吃凉的不好,再说了,这大早上的万一寒气入体怎么办,你等着,我给你另烤几个。”
她蹲下来重新生火。老头看着她娴熟的动作,整个人都愣住,连肚子饿这件事也抛掷脑后,他这么早出来找东西吃就是不想让人看见,若被打脸连面子都没了,说不定还会嘲讽他。可现在,顾洛唯并没有嘲讽,还想着给他做东西吃,老头心底自泛起某种情愫,能清晰感受到身体有一暖流袭来。顾洛唯像是昨天晚上一样,烧好火后就把红薯埋在有火星子的木灰下,她直起身来,从他手里夺过吃了一半的红薯放在火边。加热一下再吃,味道更好,对身体也好,看着顾洛唯一系列动作,老头重重叹了口气,无奈摇了摇头,声音缓和了不少,“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这种东西了。”
顾洛唯眨了眨眼,侧过头去看着他,这老家伙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了,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怒意。“我们这种穷人啊,苦着过来的,喜欢吃粗茶淡饭,但是我的那些儿子们总不让我吃这些,看着那些美味佳肴又没有感觉。”
他惆怅的抬起头来,因年纪大,眼皮耷拉在眼睛上方,眼里毫无亮光,“搞来搞去的,所以就对吃的没什么兴趣。”
原来是这样啊!听了他的话,顾洛唯若有所思,半晌之后,她开口说道,“既然如此的话,不如就先在我这住上一段时间,反正你也不想回去。”
老头转过头去感激的看了顾洛唯一眼,眼里泛着一丝涟漪,“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不是还给了我钱吗?”
顾洛唯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的模样看着煞是好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顾洛唯害怕老头饿,就把放在火边热了的半个红薯先让他吃了,填填肚子总归不错。顾洛唯让他在这看着,自己跑去干其他的,拿着面粉倒进盆里,加水和起来,煮一锅糖水,和好了的面团挑起来形成疙瘩,再放进糖水里煮。小家伙们来灶房吃东西时,看见老头也在,心里好是疑惑,昨天他不是还说不吃得吗,怎么今天吃的比他们还多?转头看去,老头吃了三个红薯,两碗疙瘩汤,他拿的还是最大的那个碗,顾洛唯看着在心中连连苦笑,什么也没说。吃饱喝足后,顾洛唯收拾着冰粉拿去店里卖,老头心中好奇,也不碍面子直接自己搞了一碗喝起来,他吧咂巴咂着嘴,仔细回味着冰粉的味道。想着还是不错的,怪不得她家的那些小家伙们都那么爱喝,还把这东西拿去集市上卖,老头在家闲来无事,嚷嚷着也要跟顾洛唯去店里帮忙。顾洛唯心里想着有一个人帮助也是好的,便带着着去了,干活的王嫂看见顾洛唯领来一个老头,面上满是好奇,“哟,小唯,这是……”她想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哦,是亲戚。”
老头儿撩起眼皮斜睨着顾洛唯一眼,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他自从跟顾洛唯出来后,跟昨日是一副模样。“唉,你这冰粉一天能卖多少钱?”
老头一屁股坐在了顾洛唯身边,扒拉着她的钱袋。“没多少,哪有你家钱多呀。”
顾洛唯侧了侧身子不让他碰。他就“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发现有不少人往这边走,心中惊了一下,看来这丫头都生意不错,怪不得住的要比别人好些。“小娘子,你家男人走了,又来个帮忙的,这是你爹吧?”
顾洛唯懵了一下,愣愣转过头去看着老头,他这年纪好像的确可以当她爹。见她发愣,老头就说,“你聪明,我是她爹!我这女儿能干吧,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
“能干能干,她让我们都有口福吃上冰粉!”
王嫂有点诧异的看着顾洛唯,好像在问,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