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下彩云是留在了刘家?”
陈若娇装饭的动作一顿,这彩云若能留在刘家,多少有点躲她的意思,但是以彩云的脑子,根本想不到这一层,那便说明是有人在背后教她!那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若是她真的以为自己拿她没办法,那可真是开心得太早了!“那倒没有,不过刘公子将她带去了一处别院养着。”
徐大夫摇摇头,催促道:“丫头,你快把饭给我呀,老夫要饿死了。”
“先生辛苦,多吃些。”
陈若娇笑道:“我阿娘一人在家我不放心,午饭过后我便会回去。”
“随你。”
徐大夫吃得津津有味,这丫头手艺不错,比松雨那臭小子强多了。吃过午饭,陈若娇将灶台上煨着的药膳盛了一盅带走,又在镇上买了些米面蔬菜肉后便赶着牛车回去了。一回到家,陈若娇便瞧见坐在门前等她回家的阿娘,将药膳分给阿娘吃下,她才去送还牛车,又将剩下的药膳给了富贵。路过里正家的时候,陈若娇在门口瞧了瞧,那一树梨花开得又美又繁茂,透过窗,可以听见里面传来的咳嗽声,虚弱又乏力。“里正爷爷,我去了镇上买了些吃的。想着月生身体不适,便问先生要了些药材可熬成药膳,对身体滋补有益的。”
陈若娇朝里喊道。“是阿娇啊。”
里正家娘子从屋里走出来,看见阿娇有些诧异,不过见阿娇手里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顿时笑眯了眼,“你去了镇上还记得我家月生,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昨日还得感谢里正爷爷为我阿娘主持公道呢。”
陈若娇挑了挑眉,将手中东西递出去,道:“这药材滋补,一日服用一剂便好,不可多用。”
“哎,好,好,我知道了。阿娇,真是谢谢你啊。”
里正家娘子连忙将东西接过去,笑的牙不见眼的。“阿奶,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等月生好些了,我再来找他玩。”
陈若娇隐去眼里的暗芒,里正在家却不出来,是怕她来讨债吗?这药的确滋补,只是以眼下陈月生的身体状况,喝下去就是慢性毒药。不过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里正买人参的银子是何处得来的?这村里,能一口气拿出一百两的人,从表面上看根本就没有。所以,到底是谁帮了他?陈若娇目前只能想到两个人,一个黑胖爹,一个是彩云。不过由此可以猜出,这个里正不简单啊。接下来的几日,陈若娇应了徐大夫的说法,在医馆垂帘看诊,打着义诊的招牌,确实吸引来了不少人。这些小病小痛对陈若娇来说都是得心应手的事,开些药方回去吃个几日便好。由此三日累积下来了好口碑,镇上也都传遍了医馆来了个新大夫,端的是妙手回春,堪称能承袭徐大夫的衣钵。徐大夫乐的合不拢嘴,一来是医馆的名声更响了,二来则是有陈若娇在,他倒是可以松松手了。只是一连几日下来,彩云那边还是毫无动静,既不曾见她露面,也不曾见她来赔礼道歉,里正那边则更加安静了。最后一天义诊完,陈若娇向徐大夫告了假,回了村里,经过里正家门口,也没瞧见里正家里人出来走动,陈月生还在病中,陈日生则是跟着黑胖爹,也就是陈大壮去了镇上谋生。陈若娇将带回来的东西给富贵分了一些,又念着王阿奶帮忙之恩,也给她送去了些吃的。陈王氏靠着丈夫参军时的军饷以及战死后的抚银过了大半辈子,到现在已经没多少存底了。由于无子无女,年纪大了无法耕种,这几年来过得更为拮据。听说她丈夫当年也是个千户长,不大不小的官,在村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她自己也有一身风骨,过得再困难,也不求人接济。因此,村里人都十分敬重她。每个人的活法都是自己选择的,陈若娇不予置喙。陈王氏瞧着她送来的米面等物,连连推拒,“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王阿奶,您前几日给我送信得及时,我还没得及感谢您呢。这些只是我尽些绵薄之意,您不要嫌弃才好。”
陈若娇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人情债最是难还,恩怨分明,也是她做人的原则之一。“呀,看来村里都在传你能说话的事是真的。”
陈王氏听她开口,也有一瞬惊讶,“徐大夫医术果真了得!”
“徐先生医术高明是这十里八村都家喻户晓的,我能说话也是多亏了他。”
陈若娇笑笑,把一切都推到徐大夫身上是最好不过。“丫头啊,那日我也只是顺手为之,你们家还不如我这个守活寡的呢,我哪能收你的东西?”
陈王氏坚决道:“你快些拿回去,别让有心人瞧见了,到时候又免不了打什么歪心思。”
“您别担心,这些东西我既然拿的出来,便不怕有心人惦记。阿奶,您就收下吧。”
陈若娇执着道:“今日您不收,他日我定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知恩不报,这村里什么情形您也清楚,我一家在这村里过得艰难,除了富贵哥,就只有您善待我们了。”
“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老婆子不收就实在说不过去了。罢了,丫头,日后你有什么用得上老婆子的地方,老婆子定然拼尽心力也会帮你。”
陈王氏满眼欣慰,直夸陈若娇是个好孩子,这村里能入她眼的后辈,也就这么一个陈阿娇了。陈若娇也从陈王氏这里得知了一些往事,原来如今的里正是当初与她丈夫同上战场的同僚,二人当初从这个偏僻的小村庄走出去参军,后来她丈夫当了千户长,而里正当了逃兵。念着同为陈家村的人,她丈夫不仅没有告发里正,隐瞒了下来,还动用关系,举荐他当了里正。听到这里,陈若娇双眼微眯。难怪里正对陈王氏那般尊重,原是因为这个。战场逃兵,这要是被起底,就算过了数十年也一样要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