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倒是不打算现在拆穿他，毕竟买毛驴的事情，如今得他点头。思及此，陈若娇笑笑：“看来原来的药方不奏效了，我先给里正爷爷看病，再给他换一副药方吧。”
“那就麻烦阿娇了。”
陈日生见她没看出端倪，心头松了口气，立马笑道。陈若娇走过去给里正诊脉，症状与她猜测的确实一致，只是眼下里正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最多只能撑上个三个月左右。若是陈日生继续给他喝旧药方的药，那就另当别论了。松开手，陈若娇坐到桌前开始写药方，像往常那样，写了两份。上一世她便曾因为被人陷害差点导致牢狱之灾，所以后来给人看病多留了个心眼，药方都写两份。这一习惯，一直沿用到了这辈子。陈若娇给了陈日生一份，另一份写上了看诊的日子，自己保留着。“你照着这方子去抓便可，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早晚各一次，兴许会有好转。”
陈若娇交代了几句，转口道：“你也知道我诊金贵，这次我便不收你的诊金，不如将你家那头驴抵给我如何？”
“你想要我家的驴？那可不行，那是我阿奶可宝贝的牲口，我不能擅自做主抵了它。”
陈日生闻言大惊，连连摇头。陈若娇道：“不如这样，你看看这毛驴儿折算下来值多少银钱，我再根据诊金去补退如何？”
“这……”陈日生犹豫起来，面色犯难：“可这没经过我阿奶的同意，我要再考虑考虑。”
“我可等不及你考虑了，我明日便要用这毛驴。”
陈若娇也不隐瞒，直言道。陈日生面色更加为难，道：“这我……”“你既如此不重孝道，不欲为自家长辈治病，药方便还了我罢，我自离去便可。”
陈若娇也不与他多说，直接了当地起身，夺过他手中的药方往外走。“阿娇，你先等等！”
陈日生闻言，面上青白交替，连忙喊道：“我愿意，我愿意！”
陈若娇停下脚步，眸光微湛，回头看向他道：“怎么？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不问阿奶的意思卖掉毛驴是不孝，阿爷病重不医治也是不孝。两难的事，怎么选都一样，可阿爷又怎么是毛驴能比的呢？”
陈日生面露苦笑，一副无奈的样子。这话说得滴水不漏，陈若娇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冷笑，若不是先前瞧了那药渣，她铁定会被陈日生这博同情的手段给骗了去。“既如此，便说说这毛驴值几个钱？”
陈若娇笑笑，没有揭穿他。陈日生沉思了一下，忐忑道：“我阿奶买这毛驴儿花了五两银子，你瞧瞧你这诊金？”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陈若娇自然明白，于是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子扔给他，“我也不白占你便宜，这一两银子算我多给的，我这诊金少说也值五两，抵你这毛驴绰绰有余，这药方便给你了。”
说完，她把药方还给陈日生，看着他的脸色一寸寸黑下来，心中格外舒爽。坑她？五两银子够买一匹马了，她这药方反而不值钱，能给一两银子已经算她亏本出诊了。陈日生捏着银子的手紧了又紧，最后只能强颜欢笑道：“多谢阿娇姑娘了。”
“好了，带我去牵驴吧。”
陈若娇笑眯眯地看着他。陈日生咬着牙笑道：“你随我去驴棚。”
驴子再比不得马，也得三两银子一头。这下子不仅没有赚到，反而赔了二两银子，陈日生咬着牙才忍住没骂出声。这陈若娇真是黑心眼，没想到脸变好了，心肠却变坏了！陈若娇跟在他身后去驴棚牵走了毛驴，不顾陈日生黑如锅底的脸，翻身坐上毛驴的后背，赶着它往家走。李氏见她骑驴回来，惊讶道：“娇儿，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毛驴？”
“这村里只有里正家有，当然是从他家弄来的。”
陈若娇得了毛驴，心情甚好，将毛驴拴在院里，又给它扔了些烂菜叶子，这才扶着李氏进屋。“阿娘，明日你坐这驴，我牵着驴送你去镇上。”
“那太累了，你同我一起坐。”
“驴背窄，可坐不了两个人。”
“……”翌日清晨，陈若娇便送李氏去往镇上，李氏骑驴，她牵着驴走。这样走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到镇上，陈若娇倒是不觉得累，相反还能练练腿力。可李氏不知，心疼得不行。到了绣坊，李氏也被转移了注意力，秀云一早便来了绣坊，见李氏到来，立马迎上来，“李家姐姐，我可算把你盼来了。”
“出什么事了？”
李氏一愣，难道是出了什么事，让秀云一大早在这里等着？秀云见她误会了，连忙笑道：“李家姐姐，我昨夜兴奋得一夜未睡，见到了姐姐，这才安心下来。”
“哼！我看你就是想攀高枝儿！别忘了，你是沾着光才能去的，可不是凭自己的绣活争到的，走了狗屎运，到底是低人一等。”
红姑在一旁冷笑出声。陈若娇当即笑道：“这位婶子说话可刺耳，人各凭志，运气也算是一种能力，只怕有人连这运气都没有，反倒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呢。”
“小丫头片子！你说什么呢？”
红姑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恶狠狠的模样像是要扑上来撕了她一样。“我只不过说了两句大人常说的话，怎么婶子这般气愤？莫不是我说中了什么，惹了婶子不快，真是愧疚呢。”
陈若娇眨了眨眼，神色天真。装可怜谁不会？当初那个人身边多的是这样的女人，稍稍学一两手便能叫人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却跟喉咙里扎了根刺似的，吞不下吐不出，半卡着更闹心。“你……”红姑气梗，指着陈若娇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李氏移了移身子，挡住陈若娇，迎上红姑愤怒的双眸，语气平静道：“童言无忌，还请这位姐姐大量，不计较稚子年幼，言语无辜。”
这下红姑更是气的面色赤红，说不上话来！这小妮子看着只有十一二岁，可那看人的眼神和犀利的言语根本就不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女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