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忍着。”
张纤纤咬着牙,死命忍着不喊疼。渐渐地,麻沸散的药效起来后,细线走过的地方再无知觉,包括后脑勺也晕晕乎乎的,有些轻飘飘,逐渐变得麻木。“张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陈若娇适时开口,声音轻柔,略带沙哑,落在张纤纤耳里,忽远又忽近,虚无缥缈。“对哦,爹爹的新宠是个叫流烟的女子,那女子生得秀美,又会一些乡村小调,把爹爹哄的极为开心。”
张纤纤讷讷开口。“县令大人为何不常出府?堂前审案又如何处理?”
陈若娇接着问道。“爹爹不喜外面的嘈杂,只愿将自己埋在温柔乡。办案之事,皆由汤师爷代理。”
张纤纤回答道。“我需要你帮一个忙。”
陈若娇放轻声音,温柔道。“你说。”
张纤纤讷讷答道。“我要你让你爹扶正流烟做正室。”
陈若娇微微弯腰,在张纤纤耳边轻声道。“好。”
张纤纤缓缓点头,随后闭上双眼,没了回应。陈若娇微微一笑,只有等流烟成为了正室,她的下一步计划才能顺利进行。她要做的,可不仅仅是要了那狗官的命!一个时辰后,张纤纤面上的红痣才被清理干净,露出底下鲜红粉嫩的血肉。陈若娇面色平静,取出药水在伤口上擦拭一遍,这才将当初留下来的五叶花草膏涂抹在张纤纤的脸上。全部敷完以后,张纤纤悠悠醒转,感受到脸上又凉又辣的刺痒,难以置信道:“我的红痣,去除了?”
“当然,你看。”
陈若娇取来铜镜给她照看。张纤纤捧着铜镜看了又看,面上的红痣真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抹平的药膏。她惊喜道:“我的脸好了,阿娇姑娘,谢谢你!”
“不必言谢,只是这药膏需要敷上三五日。”
陈若娇笑了笑:“不过这药膏难得,值钱的地方就在于不会让伤口留疤,只是这药膏的银子嘛……”“你说,需要多少药钱?能给的我一定给。”
张纤纤激动起来,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紧紧望着陈若娇。“也不贵,值这个数!”
陈若娇伸出一根手指,为难道。“一百两银子?”
张纤纤吞了吞口水。“非也,是值十两黄金啊。”
陈若娇笑着摇头。“这么贵?”
张纤纤震惊地瞪大眼,一百两都叫她为难,更别说十两黄金了!“我给你敷这一次,就值一百两银子了。”
陈若娇见她这副呆若木鸡的样子,接着说道:“这药膏乃世间罕见之药材所制成,可遇不可求,我为了得到它,可是险些丢了性命。”
这话陈若娇说得不假,五叶花草确实难得,说不定几十年才出一株。而她所说的险些丧命,无非是指遇见沈牧时差点命丧虎口。“这……”张纤纤讷讷回神,面容愁苦,“这可怎么办?我拿不出这么多钱。”
“不如你回家问问县令大人吧。”
陈若娇深以为然,提议道。“不可不可,这要是被我爹知道,他非得打死我。我爹爱财如命,这十两黄金比他的家底还多,我可不敢去开口。”
张纤纤连忙摇头,满面苦恼。陈若娇挑眉,这姑娘还真是实在,不过……“既然如此,我也爱莫能助了。”
陈若娇叹了口气,耸耸肩道。“阿娇姑娘,你就行行好,让我赊账如何?将来我有钱了,一定还你,你相信我!”
张纤纤一脸哀求地望着她,眼里满是希冀。“张小姐,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陈若娇面色更加为难。“阿娇姑娘,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被人骂了十多年的丑女,好不容易可以摆脱这个称呼,你就行行好吧。”
张纤纤语气恳切,神色真挚。陈若娇看了她许久,无奈一叹:“罢了,看在曾经同病相怜的份上,暂且赊给你也无妨。”
张纤纤眼里一喜:“太好了,谢谢阿娇姑娘,他日我有钱了,一定十倍奉还。”
“话说得简单,可真要做到的话,那可是太难了。”
陈若娇叹道。“你放心好了,眼下我爹收受贿赂接下的那些铺子,全是我一人在打理。”
张纤纤嘿嘿一笑,眼里露出狡黠的目光。“哦?你竟有这般能耐?”
陈若娇面露疑惑。“我因面疾,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爹也不允许我出入家门。我无聊之时便会翻阅经商的杂书,看得多了自然便懂了。有次一家商铺接连亏损,我爹和汤师爷连着几天都没查出问题所在,我偷看了账本之后才发现是那商铺的掌柜的私下贪墨,改了进账,我将此事告诉我爹,我爹便将这间铺子交由我打理。”
张纤纤得意洋洋地笑道。“后来这间铺子不仅不再亏空,反而日日盈利。”
“看不出来,张小姐还是个经商奇才。”
陈若娇夸赞道。“奇才又能如何?还不是被我爹逼着要嫁给那个纨绔子弟!”
张纤纤神色落寞,忽而又忿忿道:“如果我是男儿身,我一定离家出走,去做买卖!”
“张小姐有这等想法,倒是叫我惊讶。若我说我有办法助你逃婚,你可愿意?”
陈若娇思量片刻,神秘一笑。“真的吗?我愿意我愿意!”
张纤纤瞪大一双杏眼,激动得眼冒星星。“当然是真的,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张小姐回府耐心等待。”
陈若娇点点头,转身取来一个药瓶递给她,“这里面的药膏便是那活血生肌的药材,早晚各一次,敷上三五日便可痊愈。”
“好,谢谢阿娇姑娘,我就回府耐心等候了。对了,我不能随意出府,我给你这个,你若是要寻我,可让人将这步摇递进府中便可。”
张纤纤从头上取下一支金蝶缠丝步摇,递给陈若娇。“行。”
陈若娇接下来,收入怀中,点头应下。张纤纤见她收下自己的步摇,恋恋不舍地看上一眼,便收回目光起身告辞。陈若娇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嘴角勾出一个得逞的笑容。这张纤纤倒是不如徐大夫说的那般娴静,瞧着有颗自强不甘的好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