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打交道就这样,以后……怕是让人不放心啊。”
不放心,却没直接说不租。王绍军心领神会,作势要带徐兰继续往前走:“也是,老王你一开始就这样说话不算数,后面指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呢,你这房子租了也让人不安心,我还是带着我表妹去看看老齐那两间!”
“别呀,我这房子可比老齐那破房子好多了!这样,我再让点儿房租,咱们签个合同,签了以后绝不反悔!”
“让多少?”
“一年……我再让二十块,收四百八,图个吉利!”
“你这让了还没让一样,拉倒吧你!”
王绍军作势要走。“别呀,四十,我让四十块,一年收你们四百六,这总行了吧?”
老头儿咬咬牙,豁出去了。“成交!”
徐兰终于出声,一口答应。一年能省四十块钱呢,四十块钱够一家人买几个月的菜了!王老头瞧着眼前这姑娘爽快的样子,心里一阵后悔:……我是不是有点儿冲动了?但这话已经说出来了,他要是再敢反口,这房子可就彻底租不出去了。政策刚刚松动,很多人对做生意这种事情都还是观望态度,敢投本钱做个体户的人实在是少得可怜,他就涨了几十块钱房租,前一个租客就跑了。这个租客再逮不住,鬼知道这房子又得空到什么时候去,这空一天都是损失啊!老头捂着心口,心疼着自己那四十块钱,痛痛快快地签了合同。没办法,徐兰的时间很紧张,事情一敲定,走路都用小跑的,王老头不敢不痛快。合同是王绍军手写的,见证人也是王绍军,徐兰一口气签了三年,先给老头儿付了一年的房租四百六十块钱。老头儿痛快地交了钥匙,徐兰就给陈怀川打电话组织人手开始打扫,往里搬各种东西。趁着空回化肥店干活的陈怀川又连忙丢了手里的活儿,带着王嘉明来了小康市场,刘芳男人万大锤也来帮忙,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忙到天黑,才算是把两间门面房安置妥当。徐兰拨了拨临时用床单改成的落地窗帘,看了一眼焕然一新的店铺,长舒一口气之余,感觉像是做梦一样。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就这么开了一间店铺,这在上辈子,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今生,她勇敢地迈出了一步,走出了徐家村,那以后就能走第二步第三步,继续走下去!王惠娥环顾了一圈店铺的环境,对徐兰这个落地窗帘格外满意:“窗帘这么挂倒是比半截儿的好看得多,还能暂时把这旧招牌遮一遮,等过了明天,咱们就把门窗都换了!”
“行,好歹把明天先熬过去,后面再慢慢收拾。”
徐兰又跟大家道谢,陈怀川就近在小康市场门口的小康饭店里定了一桌菜,请帮忙的人吃饭。大家推辞了几句,也就热热闹闹地一起去吃饭了。饭桌上,王绍军几杯酒下肚,就低声跟陈怀川透底:“今儿老王头临时反悔,这背后肯定有人弄鬼,你们平时注意着些,市场里面有我看着,别人再眼红也不敢生事,但是外面……我手也不太好伸出来!”
陈怀川点头,这是明摆着的事情,王绍军能多提醒一句,已经很不错了。等到众人散了场各自回家,陈怀川就把王嘉明叫到了一旁叮嘱:“这几天化肥店那边你先看着,我在这边盯几天!”
“没问题,那边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把咱们的生意红红火火做起来!”
借着杨林在粮油站工作的便利,丰收化肥店还没正式开业,名气都已经在各乡镇的村子里传开了,一些离得近的村已经开始组团来买化肥农药了。有了稳定的客户群,王嘉明只要把进货卖货招呼好,基本上是没什么大事。陈怀川也放心,就让王嘉明先回家休息,他又回了刚刚收拾好的裁缝铺。徐兰把之前买的碎布头也全部拿了过来,正在灯下挑挑拣拣。“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歇着吗?”
陈怀川心疼他媳妇儿,“这都忙了一天了,有啥活明天再干!”
“那不行,我今儿晚上必须赶两件衣服出来,明天赵校长就要来视察,其他也顾不上了,但这衣服还是要做两件出来给人家看看,好歹让人家对我的手艺放心!”
徐兰拿着划线的粉笔,忙着在两块儿粉红色的纱布上量尺寸画样子,一看这架势就是准备熬夜。陈怀川如今也算是摸清了媳妇的脾气,平时好说话,拗的时候那也是劝不住的:“那我在这儿陪着你吧,你做衣服,我再把该修的地方修修!”
“行,你帮我把这些墙纸先贴贴!”
徐兰也知道她男人的脾气,让他自己回去那肯定是不回的,索性把要干的活都交给他。办手续和做新招牌这些都顾不上了,只能把屋子里尽量往干净整洁里打扮,但愿明天赵校长来视察的时候,别嫌这个小店寒酸就行!徐兰画好线,刚裁了两剪子,张佩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店门口。“姐,摊子那边我已经收好了,这边还有啥要忙的,我给你帮忙!”
“这都八点多了,天都黑了,你赶紧回家,等明天再来帮忙!”
徐兰很感动,但她可不忍心让人小姑娘跟着她熬夜,不然太晚了回家不安全。张佩却很坚定:“我已经让人给我家里捎信儿了,今儿晚上我就不回去了,咱们先把活儿赶一赶,太晚了我就在地上铺个布凑合一宿!”
说完也不顾徐兰的反对,走到桌子前,拿起徐兰裁出来的布块问道:“这些都是要锁边儿的吧?我先锁着边儿!”
“那行,今晚就辛苦你跟着我们熬夜了,等干完活儿了,你去我那边住吧!”
小姑娘都这么说了,徐兰也不好再赶人,干脆答应了,两个人在灯下忙活起来。店门之外几十米的地方,张锦泽阴沉着脸坐在车里,望着远处的明明裁缝店,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他这边等了一天,完全就是等了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