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烨寒从来不打无准备之杖,找上楼异之前,就弄好带有潇王府痕迹的马车了。给地下钱庄掌柜的递钱,希望他引荐时,也多多少少透露出他是潇王的暗号,隐晦不明,故弄玄虚。出事儿之后,在不明确的情况下,掌柜的也会迅速招供,转移祸端。可怜的是祁潇原,混打了一张,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怒气冲冲的看着祁烨寒,不寒而栗。隐藏锋芒多年,祁潇原躲避与他正面争锋,相应的,也减少了许多切磋的机会。如今以身相试,心惊肉跳!一顿瞎操作,惹了一身祸!本以为他接受了永德公公背黑锅的事实,暗自窃喜,转眼间,就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稳!准!狠!不露声色间,祁烨寒已安排好了一切。如此诡谲,令人胆寒!祁潇原终于意识到,论能力,他跟祁烨寒悬殊到,祁烨寒稍稍动动手指,他就承受不住了。“父皇,儿臣从不惹事,怎么会惹上地刹阁呢?儿臣……当真没有做过呀!”
祁潇原凄声,叩头即拜,苦情牌是他仅剩的办法了。祁烨寒眸底寒光即逝,敢于饮胆尝血,就得付出代价,“父皇,皇兄想必是病了,需得静养。”
祁潇原猛然抬头,嗜血的眸子死死盯着他,骇然之意由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他?他想要干什么!景函帝嗔了祁烨寒一眼。……臭小子!你这“暗示”,也太“明”了吧?!祁烨寒嘴角抽了抽。……赶紧着吧,人都等着您呢。半跪着的地刹阁人看着对面挤眉弄眼的父子俩,诧异歪头。……这芜国皇室之人,都不大正常!景函帝情绪波动间,眸底闪烁着惊怒的光,地刹阁是干什么勾当的,他门儿清。跟他们勾连?少不了背地里的龌龊事儿。包括束国在内,多国跟地刹阁都有很深的往来,朝廷收受地刹阁的营利税,放任地刹阁在不过分的程度范围内,做一些稍稍违逆法度之事。虽然都不是放在明面上说,但各方讳莫如深。付出“乱”的代价的同时,他们也收获了钱财。只有芜国,尚没有跟地刹阁走这样的程序,所以地刹阁在芜国京都的行径,可谓再低调不过了。因着他们从来没捅破天,所以景函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芜国任何人都可以跟地刹阁有往来,唯独皇室和朝堂之人,坚决不成!祁潇原今天……越过景函帝的下限了!“白骨一案用不着你查了,老老实实在王府养病,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房门半步!”
皇帝下定决心。房门?绝了!这不是禁足,是软禁!祁潇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然看向景函帝,抑郁不能语。“若再不老实,直接到牢里养病去罢!”
景函帝肃然转身,“北烨,你留下来善后。记得,处理干净一点。”
地刹阁的冤屈?呸!既然入了网,你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逃!听闻事情要交给北烨王处置,刀疤脸登时黑了脸,虽没见过北烨王,但他的名号威震天下。落到他手里,哥儿几个还能有什么好下场?!“王爷,其实我等今日过来,也就是碰碰运气,没准就是我等搞错了,就此告辞,告辞!”
刀疤脸火速起身,拉着还能动弹的几个兄弟,准备翻墙而逃。刚一动作,发现书房墙体上,陡然间多出无数道身影。白鹰卫整装而立,满面肃穆,武器赫然。“抓!”
祁烨寒冷声命令。须臾,刀疤脸几个被捆成了粽子。“拖回刑房,好生审问!潇王受了地刹阁的欺负,这口气,咱们不能忍。”
最后那句话,当然是说给祁潇原听的。祁潇原看向那俊美妖孽的脸,对上他猛兽般狠辣狡黠的目光,愤恨咬牙,“行啊老五,你够狠!”
移花接木!亏他想得出来!“地刹阁阁主在你手里!”
潇王笃定,目龇俱裂,“你tm自己抓了人,却把锅扣在我头上,惹得我一身骚之后,大摇大摆的来清理现场。”
地刹阁的人头,最终还是算在北烨王的头上。到头来,他祁潇原就是个背锅的!祁烨寒勾唇浅笑,“你错就错在不该连累皇后娘娘。”
永德公公,自小照顾祁烨寒,皇后娘娘更是他和檀越都很尊敬的人。动他们,潇王就是自寻死路。“白骨一案,对你而言有很多解法,可你偏偏选择了最蠢的一种。”
长袖之下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祁潇原双目充血,眼神疯狂,“我不会饶了你的!”
“最好如此!偶尔来一些隔靴搔痒的小跳蚤,本王的生活才更多彩多姿。”
祁烨寒眸底涌动着兴味,“忘了提醒你,你刚接手的赈灾事宜,本王会举荐老六去做,还有接下来的皇室祭,冬末盛典,这么数起来,潇王完全是故意躲清闲啊!舒坦!本王怎么没想到呢!”
打人狂打脸,气人不手软。祁烨寒做到了极致。潇王瞳孔圆睁,这才想起来诸番盛典和赈灾一事,浓浓的骇然自心底升腾。皇室子弟,若非犯了弥天大过,轻易不会落下任何一场盛典的,倘若他不露面,可是严重的劣迹,背着劣迹的皇子,哪里还有资格竞争太子,甚至坐上更高的位置?潇王的后背瞬间汗湿了,急急拉住祁烨寒的袖子,秒换一脸的谄媚讨好,“五弟,四哥错了,不该听信小人的谗言,在你府中埋下白骨,你看在多年的兄弟情义上,饶了我这一回吧,四哥向你保证,绝没有下次!”
赈灾可是他每年都要吃的大餐,陡然挪到顷王手里,不单单是损失钱财的问题,还有经年的老底子,万一被顷王那个家伙发现端倪……禁足之上,外加多年的侵吞赈灾银两!如此种种…祁潇原不敢想。哀求的看着祁烨寒,他屈辱到了极点,强忍着扇出一巴掌的冲动,努力不让笑容滑下脸去。“潇王兄,咱们……来日方长。”
他语气森森,眸底寒意,可震鬼神。还是太和殿上的老话,换了情景,换了角度。两人情形,大不相同。祁潇原脚下一空,颓然瘫坐在地,两眼狂怒,愤懑交加,“祁烨寒,你这个奸邪小人,不就是想用军功上位嘛!束国人早就设好陷阱等着你了!此去,你必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