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花草舒展枝叶,变得更有活力,凌雪芸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重新攀上无思山。似乎是下雨歇了两天,不少缺钱的人也早早来采药了,甚至有她们刚到山脚下,就从山上下来的。好拼命啊这群人,凌雪芸不由感慨。“凌小姐,好巧。”
凌雪芸和杏儿刚走到半山腰,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愣了愣,循声望去。江卓云带着两个仆人,正从山上下来,一身青衣,潇洒散漫,温润视线始终看向凌雪芸。凌雪芸看了看天色,距离日出还有一会,只好开口应付:“见过江公子,你来这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小女子就不打扰了。”
“你就不好奇我来这做什么?”
江卓云饶有兴致走到她面前,鼻尖传来少女身上的清香,他眼底更为炽热。只不过一瞬间,香味渐淡,凌雪芸往后退了两步,勾唇:“不敢好奇。”
江卓云顿了顿,从仆人手上接过一个盒子,得意道:“这里面是——天星草。”
闻言,凌雪芸抬头看去,那盒子就在江卓云掌心,盒子开了一角,可以看见一片绿叶,却像天星草。天星草不是日出才能摘得?现在怎么会出现在江卓云手里?是怪人消息有误还是那棵药有古怪?凌雪芸心中思虑再三,江卓云已经缓缓走近:“若凌小姐答应和江某吃顿饭,我就把这颗天星草赠与你。”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天星草?”
凌雪芸反问,转了转眸,已然想到一个可能。不等江卓云回答,冷声问:“你又见过巧儿了?”
凌雪芸面上的不悦太明显,江卓云心中多了两分势在必得。装什么欲擒故纵,还不是不想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夜急匆匆把周巧儿拉走了,还里外里刺了他一通。“你别生气,是前日我碰巧遇上周小姐在做雪梨汤,顺便聊了两句得知的。”
江卓云笑意融融,暗示凌雪芸,他就算见旁人,也是想通过别人了解她,对她好。凌雪芸隐隐感觉江卓云误会了什么。“嗯……我能看看吗?”
她还是疑虑刚刚的问题。“那你是答应要和我单独吃顿饭了?”
江卓云追问。凌雪芸沉默几息,朝杏儿摆摆手,“我们走吧,不打扰江公子了。”
江卓云的下人还是头一次见主子追求女子吃瘪,忍不住低下头憋笑。江卓云拧眉,扫了下人一眼,下人立刻不敢笑了,他已经一让再让,凌雪芸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和他吃顿饭,又不是他要吃了她!“你不要的话,那我就把天星草扔下山崖,听说天星草极难长成,错过了今日这棵,等下一颗不知道什么年月了。”
表面提醒,实际威胁。凌雪芸回过头问:“你说这棵天星草是你今早得的?”
仆人解释:“正是,公子为了给小姐寻药,天还没亮就到这了,高价从采药人手里买来的。”
又费时间有费心力的,怎么着也该感动了吧?凌雪芸和杏儿看江卓云却只觉得是个冤大头,天星草日出才出的消息看来确实很多人不知道。“采药贵在诚心,不能不劳而获收了江公子的,再会。”
凌雪芸浅笑,转身离开。至于江卓云手里的天星草,他自然也没舍得真的扔下去。他是财大气粗,但也知道天星草的珍贵。“主子,咱们要不要跟着凌小姐有个照应,万一凌小姐遇到危险,您也可以英雄救美。”
扇柄敲了敲掌心,江卓云确实有这个意思,但看了看天色,想起什么事。“算了,今天镇上有重要东西送到,我要回去盯着。”
话毕,江卓云一把甩了甩袖下山,他坚信凌雪芸会空手而回,向他求药。到时,主动权就又回到他的手里了。……“小姐,那边无人过去的险崖,应该就是怪人那天说的地方了。”
杏儿指了指右手边一个很陡斜的山崖。因为太过险峻,一些上山采药的人,根本就没过去。想来,掉下山崖殒命的多半就是在这陡崖上失足。凌雪芸看了看太阳升起的方向,正是面朝这片山崖,睁大眼睛,在崖上寻觅。“小姐在看什么?”
“我在看有没有天星草的枝叶,现在接近日出,若是咱们赶上了,应该能看到等待生长成熟天星草。”
闻言,杏儿也认真寻找,一会儿后,“我没看到,但我在那边缝隙里面发现了一朵红花。”
红花!凌雪芸顺着杏儿手指的地方看去,眼前一亮,“那是罂花。”
杏儿叹了口气,“管它什么花,反正不是我们要找的。”
“有用,你看罂花右边三寸,一颗突起的石头旁边,就是天星草!”
凌雪芸语气染上了几分激动,下意识压低音量。“那要怎么采?生长点根本没有落足的地方,要是这么下去,肯定会摔下悬崖的。”
“我来下。”
她有舞蹈底子,肢体协调,更能控制身体动作。杏儿一百个不答应,但在凌雪芸坚定目光下,只能点头,按照她的吩咐去准备。崖的对面,一个暗处,无人瞧见一个俊美无双的男人站在树旁,他穿着暗色衣服,近乎和环境融为一体。山林险峻,几只飞鸟被惊走,男人十丈之内,没有活物。而他的清冷的目光落到陡崖那抹纤细身资上,饶有兴致的,久久未离。赶来禀告的青柏也看到了对面采药的人,微微一愣。“那是凌小姐,亲自采药?”
魏玠淡淡扫了青柏一眼,“不可以?”
青柏猛地想起矜贵无双的公子早年亲自洗剑驯马的事。身份并不是限制,只看当事人愿不愿意做。他讪讪道:“凌小姐和一般闺房女子很不一样。”
魏玠不语,却在心中肯定了这句评价。初见他时强装镇定,但颤动的眼眸早就泄露了他底子里是个胆怯小白花。后来,见她处事种种,他方觉得这不是小白花,而是只聪明的小狐狸。现在她大着胆子下崖取药,更让他惊讶了。只见凌雪芸腰间系着粗绳,绳的另一头绑在树上,她试探着一点点滑下去,最后到了目标附近。白皙的手伸出,一点点靠近草药,最后还差两掌距离,而她脚下踩着一个唯一支撑的石头,身体舒展到了最大程度。还是差那么一点点。青柏摇摇头:“看来凌小姐要空手而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