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芸心中一惊，忙起身，先把六合丸给杏儿，吩咐她化成水，和小男孩一起，给他爹喂下去。之后再把烧菜装水用的陶罐清洗干净，避免再次吃到不干净的东西。杏儿点头应下来后，凌雪芸背着药箱急匆匆赶到人群聚集的地方。人群中，贫民和医馆的人围成一圈，地上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中年模样。中年男人身边跪着一个十来岁的姑娘抹眼泪。中年妇人身边一个人高马瘦的年轻男人跪地哀嚎：“呜呜呜，我的娘啊，你怎么死的这么惨，都是这群庸医害了你啊！”

周围人议论纷纷，凌雪芸走到自家人身边，又发现带来的一老一少两个大夫都晕过去了。她紧蹙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伙计解释道：“两名大夫是被这个年轻男人打晕的，不服气说咱们把他娘治死了。”

凌雪芸看向另一边抹眼泪的小姑娘：“他们也是一起的？”

“不，不是，这名年轻姑娘是和他大伯先来的，当时老师傅诊治是疑难杂症，需要进一步观察，才能断症下药，可就在这期间，病人忽然口噤昏过去，再没一会，气息也没了。”

“之后没多久，这位年轻男人就抱着他娘的尸体过来了，说是他娘吃了咱们开的药就忽然死了，要我们赔钱。”

凌雪芸点点头，吩咐伙计先把昏过去的两名大夫扶到阴凉地方等醒来。接着转头，视线在两具尸体上游移。小姑娘哭得很伤心，至于什么怪罪赔偿一该没提也没闹，和另一边恨不得闹得众人皆知的高瘦男人形成鲜明反差。她先一步去看了小姑娘大伯的尸体，一旁高瘦男人不满了：“我娘死得这么惨，你怎么不来管管我们，反倒先去看他！”

“先来后到，小姑娘和她大伯是先来的，我当然先看他们。”

凌雪芸冷静以对。高瘦男人咬了咬嘴，也不再说什么，只一个劲的哭喊。凌雪芸检查了小姑娘大伯的尸身，在摸到腹部有重度痉挛时，蹙起了眉头。人既然已死，身体器官会慢慢停止运作，不可能再出现这样剧烈的反应，除非——还有转机。“小姑娘，你先别哭，你大伯很可能还没死。”

此言一出，小姑娘愣在原地，周围人纷纷惊呼不可能。“都没气了怎么还能活着，起死回生不成？”

“小姑娘你小小年纪不要说大话嘞！这个人的病是你们老师傅都没诊出来的！”

“我看啊，你们就是不想担责任，想浑水摸鱼糊弄过去，不把咱们的命当命！”

……有了两具尸体摆在这，不少人对凌家医馆的义诊已经持怀疑态度了。有激进的人已经扔掉了大夫给他们发的药。凌雪芸看着生气，每样药材都得之不易，免费发放，却被他们这么糟蹋。她冷着眼，一字一顿道：“我所说的是真是假，看看能不能把这位病人救活过来就知道了。”

询问了小姑娘病人的其他情况后，凌雪芸看了看之前老大夫留下来的方子。发现有两味药不太对，病人没陷入假死状态这个方能用，已经因为发病进入假死状态了，就得改一改了。招来伙计，吩咐：“这几味药换成大黄8钱；干姜8钱；巴豆8钱，巴豆去皮、心，先将大黄、干姜研末，再研巴豆，与上末和匀共捣为散制成药丸。”

伙计得令后，虽有疑惑，但两个大夫都昏了，现在凌雪芸是唯一镇定处理事情的人，便立刻和同伴制药。各种药材伙计们都带了现成的，不一会，丸药治好了。凌雪芸重按病人脑后一个穴位，病人紧闭的口齿受刺激打开，伙计们给他服下药丸。接着等了一会，小姑娘只见自己大伯浑身抽搐了一下，重新恢复了呼吸，腹部也不再痉挛，醒来了。众人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看凌雪芸的目光仿佛在看神仙，竟然真的治活了！！“大伯，你……你真的好了？！”

小姑娘泪还没干，又被巨大惊喜冲没，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大伯从地上爬起来，下意思捂了捂肚子，懵了几息，满是喜悦道：“好了，娃啊，大伯的肚子不疼了！”

“是这个姐姐治好你的。”

小姑娘指了指凌雪芸。大伯赶紧拉着侄女跪下，给凌雪芸磕头。凌雪芸急忙将他们扶起来：“不用跪不用跪，治好的不是我，方子是我们医馆大夫开的。”

小姑娘疑惑道：“刚刚大伯明明已经没有气息了，姐姐你是怎么做到救活大伯的？”

“这个不难，你大伯的病是一种罕见的急腹痛，病情最急的之后会进入口噤假死状态，大夫是依古方用药，只是还没来得及用。”

小姑娘点点头，和大伯对凌家医馆的人千恩万谢后离开。凌雪芸看向剩下一个死者，见证了她救活一个人，周围人纷纷猜测她会不会把剩下这个也救活。之前哭喊不停的高瘦男人现在神奇安静了下来，甚至有些眼神闪躲。“我来看看你娘的情况。”

高瘦男人忽然拦住，整个人挡在尸体前，大声喊道：“我娘就是死了，吃了你们的药死的，你们赔钱就好了。”

凌雪芸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关切疑虑道：“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说你你娘是吃了我们开的药死的，那我总要检查检查，万一还有的救呢？难不成你想背上不孝的罪名？”

“是啊，你快让开，别耽误大夫救人！”

周围人七言八语，生生让高瘦男人哑口无言，最后被挤了出去。凌雪芸蹲下检查，一会儿后看向男人：“你娘确实已经死了。”

高瘦男人先是一愣，而后没忍住笑了一下，最后急忙抿住，跪趴下来，哭得好不凄惨。“娘啊，你怎么就舍得让儿子一个人，就这么去了啊！”

……哭了一阵后，高瘦男人站起来朝凌雪芸伸手：“现在可以赔钱了吗？”

凌雪芸冷静摇摇头：“要钱，没有，我劝你现在立刻带着你娘尸体离开，否则最后是你颜面无存。”

高瘦男人撸了把袖子，狠狠威胁：“都是贫民窟的人了，要什么颜面，就是你们凌家的药吃死人了，不赔钱，这事没完！”